遠離了昏暗的牢房,回到富麗堂皇的皇家禁地,站在巍峨的宮殿前,金月亮突然覺得這裏不隻牆是紅的,屋頂,地麵,就連禦花園裏的花草樹木,小橋流水好像也都是紅的,血紅血紅的。
好冷啊!真的好冷啊!金月亮閉上眼睛,微揚起頭,感受著秋日裏的陽光灑在自己的身上,此時,也隻有這一絲陽光能讓她感覺到那麼一點暖意存在。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金月亮回過頭,發現皇上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她沒有行禮,甚至都沒有動,就這麼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久久不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金月亮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皇上叫住了她,並且帶著她來到一處平日裏不許任何人進出的深宮禁地。
偌大的宮殿裏隻有皇上和金月亮兩個人。
皇上看著四周頗帶些懷念地道:“這裏以前是皇後住的地方,她走了之後這裏的一切都沒有動過,還是和原來一個樣子。”
金月亮道:“我聽說她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皇後。”
“在朕的心裏她永遠都是最好的。”
“我聽說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必定有一個好女人。”
“她就是朕的好女人。”
“我還聽說一個失敗的男人背後必定有兩個以上的女人。”
“……朕找你來可不是為了討論這個問題的!”
“那我走了。”
“站住!”
金月亮停下腳步,卻背對著皇上不肯回頭。
皇上繞到金月亮麵前,手裏多了一幅卷軸,“朕有東西要送給你。”
“不稀罕。”
“看都不看就說不稀罕?”
“看不看都不稀罕。”
“那就不妨看看。”
“看就看!”金月亮從皇上手裏一把搶過卷軸打開,“這是——”
“這是皇後。”皇上道:“這是朕為她畫的第一張畫像……也是最後一張。”
“……人都已經不在了,還留著它有什麼用。”金月亮小心地把畫像收起來隨手還給皇上。
皇上接過畫像,“你不要嗎?”
金月亮轉過身,淡淡道:“別人的畫像我要來幹什麼?皇上還是自己留著慢慢欣賞吧!”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身後隱隱傳來一聲歎息。
第二天一大早,有太監來通知金月亮去上早朝。
金月亮還窩在被窩裏,聽了就是一愣——哼,你別得意的太早了,你以為自己就沒事了嗎,別忘了你和本王是簽過盟書的,現在這份盟書肯定已經到了禦書房,很快,你就會變得和我一樣了!——漢王的聲音不經意地在她耳邊響起。
這是金月亮第一次上早朝,她特意找了一個最不起眼的位置,看著文武百官向至高無上的皇權行禮,仰望著龍椅上至尊至貴的九五之尊,一股敬畏感在瞬間湧上她的心頭,這就是萬人之上!這就是唯我獨尊!
大臣們一個不少地全都到場,有人歡喜有人憂,幾家歡樂幾家愁。
在一片緊張的肅靜中,長孫無忌把厚厚一摞寫滿了字的紙張呈給皇上,“啟稟皇上,這些都是與漢王一起的反賊簽下的同盟書。”
皇上接過同盟書去隨手翻了翻,白紙黑字,足有三四十張,他翻得很慢,每一份都看得很仔細,就好像是在欣賞什麼名家字畫一樣。
大殿上鴉雀無聲,紙張翻動時發出的細碎聲音就好像是一把利刃在磨刀石上細細磨銳的聲音一樣,鑽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裏,心裏,血液裏,甚至是骨子裏。
金月亮發現她身邊的一個老頭已經顫抖的像秋風裏的落葉一樣搖搖欲墜,汗水濕透了他的官服,灰白的胡子粘在一起微微打著卷的樣子讓金月亮想起了剛剛從河裏爬上來的落水狗。哎,可憐的老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