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內,包拯秉燭夜讀,一雙劍眉緊緊糾結在一起。過去一天了,不要說抓到幕後主謀,他們連寒麵書生蕭玉寒的蹤影都沒見到。再這樣下去,後日午時,展昭便無回天之力了。
一想到這兒,包拯便心如刀絞……他們真的沒辦法了嗎?
這時,趙虎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不顧禮數地叫道:“包大人,展護衛出事了!”
清晨的花園被一晚寒霜清洗,白色、綠色、褐色交相輝映,為這冬日的雪景平添了幾分生氣。
假山後,雲思淨跪在一個小土包前,把皚皚白雪輕攏其上,放下一朵鮮花,插上三炷香,默默拜了拜。
昨夜無邪的一番話,掃去她心中塵埃,明淨如台。
“雖然我不喜歡你,可也不願看你死得那麼悲慘。所以給你建個衣冠塚,也算讓你有所歸屬,免得做個野外遊魂。以後要是有什麼特別想要的,你大可托夢給我,隻是別再血淋淋地來了,我會怕的,至少化個妝,扮漂亮點!唉,你說你愛上誰不好,偏偏愛上昭昭,人人都說紅顏禍水,我看美男也是禍水……誰?”
身後突然傳來枯枝斷裂聲,雲思淨猛一回頭,隻見蕭玉寒冷著一張臉站在她身後。
“你來幹什麼?”
“誰的墓?”越過她,蕭玉寒仍舊麵無表情盯著那個突起的小土包。
“關你什麼事!”雲思淨不客氣地吼道。
“她是我姐姐。”橫空飛來一句,她半天無法消化。
蕭玉寒的聲音中首次有了感情,一種淡淡的無奈的悲傷。
愣愣看了他好一會兒,扭頭望望小土包,又回過頭尷尬地擺了擺手,“呃……那個……節哀順便,節哀順便。”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相較於雲思淨的不自在,蕭玉寒冷漠依舊。
“唉……”確定他不是襄陽王派來的監視她的,頓時鬆了口氣,“女人何必為難女人呢!即便有天大的怨恨,人死了,一切都歸於塵土,老是記著,多累啊!更何況,她與我都對昭昭……”
話音戛然而止,雲思淨暗暗吐了吐舌頭,一感傷,差點說漏了嘴。
蕭玉寒微蹙著眉頭盯了她半晌,緩緩伸手掏出個小瓶遞給她。
“拿這個去救展昭,你的解藥回來我再給你。”
不信任地瞟了一眼,“我憑什麼信你?”
“如果你還想救展昭。”
“哼,我早說了,我那是逢場作戲。”
“以前是,現在不是。”把瓶子往她手中一塞,他穿過她來到小土堆前,緩緩跪下,“你的眼神和以前不同了,所以我知道你想去救展昭。”
這個男人,非要觀察得那麼細微不可啊!心裏暗罵一句,她握緊手中的救命解藥。
“大恩不言謝,回來請你喝酒吃肉。”
話音未盡,人已無蹤,蕭玉寒苦澀一笑,在蓋滿了白雪的小土包上放下一朵鮮花,安靜而惆悵。
“姐姐,寒兒很快就去找你了。”
開封府內,公孫策麵色凝重地為展昭把脈、針灸,卻依然不見展昭醒來。包大人急得來回不停踱步,這時,門突然打開,白玉堂猴子般跳了進來。
“包大人,整個開封城我都搜過了,都沒有找到寒麵書生的蹤跡,隻怕他仍藏身於王府。”
“辛苦白少俠了,若是這樣,除非有鐵證,否則我們也無法入府搜人!”
“要不我先潛入王府探究一二?”
“不可,事成這樣,襄陽王必有防備,白少俠此去恐怕隻會中了圈套,展護衛已是垂危,包拯怎能讓白少俠涉險!”
“大人大人,包大人!”正當包拯與白玉堂兩難之際,趙虎慌慌張張地衝進房來。
“你……雲姑娘?”當看清趙虎身後的人時,驚詫的氣氛立刻襲擊了在場的所有人。
“你來幹什麼?看展昭送命?”
擋到身前,白玉堂一臉嘲諷。那夜求助未果,他一肚子氣在展昭麵前把雲思淨罵了個狗血淋頭,展昭無言以對,卻絲毫沒有責怪她的意思,這讓白玉堂更是不爽到極點。
她知解釋無用,不語,徑自來到房前,把蕭玉寒給的小瓶遞給公孫策。
“這是解藥!”
“公孫先生不要聽她的!”
一把揮開她的手,小瓶差點摔碎,幸好雲思淨反應快,一把接在手中。
“讓開!我沒時間和你廢話!”
說著,她欲硬闖。白玉堂推出一掌,雲思淨毫無防備,撞上牆壁,疼得她眼淚直流,而手中,依然緊握著救命的解藥。
“雲姑娘!”
趙虎驚呼著去扶她。不同於白玉堂的惱怒,他一直認為這個女孩很可憐,總是不自覺地有所同情。
掙紮著站起身,她把小瓶硬塞進公孫先生手中。
“這是蕭玉寒親自的給我的解藥,讓我救昭昭,公孫先生,拜托你了!”
公孫策猶豫不決,可看到她身後包大人暗暗點了點頭後,一握解藥轉身進房。
隻有賭一賭了!
“包大人,襄陽王府夜心樓的密實裏有他謀反的證據,你最好找人偷出來,免得打草驚蛇!還有,藍彩媛被他殺了,屍體應該還在王府!你們行動要快,不能讓他搶先一步毀屍滅跡!”
“雲姑娘,你這是……”
“包大人,我無法說的很清楚,但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看她急切的神情,包拯沉吟二三後,終於點了點頭,“雲姑娘,包拯願意相信……”
“你”字尚未出口,公孫策驚恐的喊聲讓三人的心猛地一緊。
“展護衛,展護衛你怎麼了?展護衛?”
“昭昭怎麼了?”箭一般衝進屋,隻見展昭正狂風驟雨似的咳個不停,黑紅的血噴了一身。
“雲姑娘,這解藥是假的!”公孫策顫聲吼道。
“假的?怎麼可能?蕭玉寒沒必要騙我啊!”她已經慌了。
“展護衛服用此藥頓時氣息大亂,接著就不停地咳血,我擔心……”
“不要說了,我現在就回去找蕭玉寒!公孫先生,昭昭就拜托你了,你千萬不能讓他死啊!一定要救他!”
拉起裙擺,雲思淨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衝了出去。看著她焦急的背影,再看看依然咳血不止的展昭,包拯和白玉堂不解又不安,冷汗一陣一陣地出。
雲思淨一路殺回王府,誰知,還未等她找到蕭玉寒,襄陽王卻要見她。無奈,她隻好深吸了幾口氣,掩藏住焦灼的情緒,跟著麵無表情的侍女來到後院。
花廳裏,襄陽王香茶獨啜,嫋嫋的白霧後看不清他的表情。
“剛才,你去哪了?”見雲思淨到來,他淡淡地問。
照實回答必然惹來懷疑,若瞎掰的話又怕他早已知曉她的行蹤。怎麼辦?說還是不說?說什麼?
僅僅幾秒鍾的時間,千百種答案已在腦中飛快地閃過。最終,她輕婉一笑,“開封府。我剛才去了開封府。”
襄陽王猛然一顫,幾滴香茶潑濺在華袍上。
“如果我這麼說你是不是準備殺了我?看來王爺並不信任我呢!”
她的話宛如在暗湧的沼澤中丟下一塊巨石,襄陽王緩緩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她身邊。
“唉……你知道嗎,當初撿你回來,是覺得你與一般女子不同,如今也證實了這點。隻是……”
冷冷一笑,襄陽王伸手打開一旁的木匣。隻見蕭玉寒雙目圓睜,帶著憤然不甘的神情把自己的頭顱放在了木匣中。
雲思淨倒吸了口涼氣,襄陽王連他都殺了!
“連蕭玉寒自己都沒發現,我早就換了他的解藥,展昭現在隻怕已去了半條命!”冷冷一笑,他蓋上木匣,聲有得意,“你隱藏得很好,好到差點連我都騙了。隻是,你不該如此聰明,不該表現地對展昭太絕情!越是聰明的女人越危險,太絕情反而是一種癡情,你說是嗎?”
“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雲思淨鎮定若故,連襄陽王都暗自佩服她的定力。隻是,他不知道,表麵的冷靜下,一顆心早已跳到快暴。
她不怕死,隻怕救不了展昭。襄陽王隨時能要她的小命,她究竟如何才能拿到解藥逃出去?
暗暗夾緊了雙臂,驀地,腰間硬硬的觸感讓她靈機一動。
有了!
邁出一步,雲思淨微微側過身。
“王爺可知,天底下最厲害的武器是什麼?”
襄陽王一愣,停下了喚人的打算,戒備地看向她。
見如願地引起了襄陽王的注意,雲思淨冷笑著從腰間摸出一支銀鏢,那是早前從白玉堂處搶來護身用的。
舉起銀鏢,眯起雙眼,她想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危險一些。
“天底下最厲害的武器就是這個……小李飛刀!飛刀一出,例不虛發!”
想當年看《小李飛刀》時,被焦GG飛刀出手的英姿迷得神魂顛倒,如今有幸cos一番,也不知有沒有焦大俠千分之一的風範,能不能唬住襄陽王。
幸好襄陽王比古龍先生早生了千前,無緣拜讀其大作,更無緣一睹焦大俠的風姿,當下被雲思淨煞有介事的模樣嚇了一跳,可待他看清她手中的小東西後,一股被玩弄的怒火當即爆發。
“什麼小李飛刀,你那是鏢,你以為本王是傻子啊,連鏢和刀都分不清!”
“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個刀隻是一個概稱,王爺可當這是小李飛刀升級版,小雲飛鏢!”雲思淨邊說邊嬉皮一笑。
“夠了,來人……”
“慢著!”大嗬一聲,她又上前一步,“王爺可知何為十步一殺?”
“十步一殺?”不知她又想幹什麼,襄陽王開始流露出不可掌控的不安。
“沒錯,想當年無名便是以此招殺秦王,如今,我離王爺……不到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