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祝鳳仙,依舊不記得左臨是誰。甚至在小巷內發生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左臨請來大夫號脈,大夫也連連稱奇。
“大概是頭腦受到撞擊,大腦為了避免再次傷害而直接刪除一些痛苦的回憶吧!”大夫皺著眉頭,“老朽行醫十幾年,從未見過這等病狀,恐怕是華佗在世,也難以治愈了。”
“那……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左臨看著躺在床上對她笑眯眯的人兒,一陣心酸。
“你說她之前記得一些,睡醒又忘記了,或許是因為經曆相同的事情才使她記起一些。或許,帶她去外麵轉轉,能讓她想起些什麼來。”大夫摸了摸胡子,“心結還需心藥醫。”
“心結還需心藥醫……”左臨送走大夫,一路回想大夫所說的話。什麼是為了避免再次傷害而直接刪除痛苦的回憶?難道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都是痛苦的回憶麼?
左臨揉揉發痛的太陽穴,難道說,他帶給她的,全是災難?所以她不想回憶,也不願意麵對,所以選擇全部忘記?
進入廂房,祝鳳仙正疑惑地看著他。“你是誰?”
“蝶兒,我是你臨哥哥。”左臨揉著她的頭發,無奈地回答。
“不對……你不像!”祝鳳仙扁著頭,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問道:“我家臨哥哥會講故事,你會嗎?”
嗬,講故事倒是沒被忘記。
“嗯,蝶兒乖,臨哥哥就給你將故事。”
“蝶兒很乖,可是臨哥哥要將什麼故事呢?”
“從前,有個男子喜歡上一個女子,他不知道自己喜歡她……”看著漸漸熟睡的祝鳳仙,左臨暗暗決定,他要帶她去外麵走一圈,若她還是記不起來,就不再勉強她了。
這樣陪在她身邊,很好……
雖然她不記得,她也愛他。
重拾回憶第一站,就是左府書房。
左臨扶著祝鳳仙來到書房,還將已經還給七王爺的麒凰盒放在原來的位置。甚至,左臨還暗地裏讓家丁都拿著棍子,等他們出去,便衝上來。
“蝶兒,記得這裏麼?”
祝鳳仙迷惘地搖搖頭。
“來,記得這個盒子麼?”左臨學著祝鳳仙躍上去拿盒子的姿勢,將盒子取下,遞了過去。
祝鳳仙還是搖搖頭。
左臨擁著祝鳳仙走出書房,外麵的家丁聽見信號,一擁而上,每人手上都拿著棍子,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蝶兒?”左臨輕輕喚了聲,生怕這個架勢會讓她受到驚嚇。
沒想到祝鳳仙“咯咯”地笑了起來,捂著笑疼的肚子問道:“臨哥哥,他們在幹嘛?學習怎樣打架嗎?”
左臨擺擺手,讓家丁們退下。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他不會氣餒的!
牽著祝鳳仙的手,左臨將她帶到之前他出逃時住的客棧。來到那日所住的房裏,硬是用銀子讓原本住在房裏住的人換房。而且,他還特地穿上那套藍色的衣裳。
“蝶兒,還記得這裏麼?你被我帶到這裏來,還有你師兄,也是在這找到你……”左臨比劃著,在房內走來走去。祝鳳仙似乎想起了什麼,也左摸摸右看看的。
“來,你當時就是坐這。”左臨將祝鳳仙按在椅上,期待地看著她,希望她臉上的表情有什麼變化。
“你是說……你抓我來這裏?”祝鳳仙扁著頭,奇怪地看著左臨。“臨哥哥,你為什麼要抓我?”
“我……”左臨未曾料想祝鳳仙會這樣問,頓時啞口無言。
“臨哥哥……”祝鳳仙撒嬌道。
“呃……”總不能和她說是讓她去自己家偷東西吧?左臨一陣頭疼。
祝鳳仙不再緊緊相逼,站在那裏盯著桌上的茶壺,就連左臨的叫喚也不搭理。好一會兒,才喃喃自語。
“你那八爪魚的手……抓得我好痛……”
“仙兒?!”左臨激動地喊出聲來。“你想起什麼了?”
“我……”祝鳳仙眼睛眨啊眨的,“花銀子雇笨蛋?”
“仙兒!你想起來了?”左臨激動得差點跳起來,抱著祝鳳仙久久不肯放開。
“臨……哥哥,仙兒是誰?你抱得我好緊。”好不容易掙脫出左臨的懷抱,祝鳳仙皺起眉頭。“奇怪,我怎麼會說這些話?臨哥哥……我應該想起什麼麼?”
“仙兒?你真的想不起來了?”
“誰是仙兒?臨哥哥,你怎麼老是將蝶兒說成仙兒?”祝鳳仙摸摸自己的臉,“臨哥哥,我和仙兒長得很像麼?”
左臨苦笑,何止是像啊!原以為她想起什麼了,卻還是記不起來。不過……在這裏就能想起那時候的一點對話,說不定……
左臨頓時來了精神。說不定去到杭州,洛陽,她就能全部記起。
“臨哥哥……你怎麼不說話?”
“蝶兒,明天臨哥哥帶你出去玩,好麼?”
“嗯!”祝鳳仙用力地點點頭,一臉欣喜。
前往杭州,左臨隻帶了祝鳳仙一個。
原本,他也想多帶些人,可以幫忙照顧。隻是,之前祝鳳仙行走江湖的時候,也隻有她與孟修二人。
如果能使她回複記憶,他不介意當她師兄的替代品……
這一路上,祝鳳仙的情況似乎有所改善。不會再問左臨“你是誰”之類的問題。也不再纏著左臨講故事。甚至,逐漸接受左臨賦予的新稱呼——“仙兒”,也漸漸接受左臨的提議,對他的稱呼改為單字——臨。
可是,這小丫頭還是讓人不省心。一會說自己會騎馬,偷偷摸摸上了人家的馬後就奪路狂奔,等左臨回過神來,賠了銀兩後,祝鳳仙早已不知去向;有時又會說自己有武功,爬到客棧房頂上試著往下跳,若不是左臨及時發現,恐怕她這會要躺床上休養了。
隻是,這些在左臨眼裏,都是快要恢複的征兆,雖然有點難伺候,好歹她也能記得自己會騎馬會武功。總比剛失憶那些天,連他都不認識,一見他就像兔子見到狼一般躲起來要好得多。
進入杭州城後,祝鳳仙吵著要遊西湖。左臨也想一覽西湖風光,便順了她的意,卻意外地碰見熟人。
“左兄!”一名白衣男子摟著十分豔麗的黃衣姑娘款款走來。
“是你!”左臨也認出來了,是當年在京師的摯友,自己曾贈一寶物於他,心上人卻也跟著寶物隨他跑了。回想起以前,左臨隻覺是過往雲煙,比起如今身邊的人,都不足掛懷。
“左兄前來杭州,為何不到小弟府上敘舊啊!咱們兄弟二人,可是真的好久不見了!”
“臨今日剛到杭州,還未來得及去拜訪。”
“這位是……”白衣男子盯著祝鳳仙,雖未施粉黛,卻是靈氣逼人。雖未能稱得上是傾城傾國、閉月羞花,但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特別是那雙眼睛,透著無辜與嫵媚,讓人又愛又憐。
“她……她是我的未婚妻。”左臨不自然地笑了笑。對於自己的身世以及她的身世,他都不想提及。“這位姑娘是……?”
“她啊,”白衣男子笑得燦爛,“她是我新納的小妾,我的第十房小妾。”
“尊夫人……”左臨還記得那個負了他的女子,是個牙尖嘴利的女人,他不相信那個女子會任由自己的郎君收納那麼多“姐妹”。
“她?休了。”白衣男子咧嘴,“我知道她是為了什麼而來,過門第三年就休了。我喜愛收集美女,她自然也是無法容忍的。”看著身邊的女子扭捏著,白衣男子收回思緒。“左兄,相請不如偶遇,何不一同上船,好好遊覽下西湖美景?”
左臨本想拒絕,卻見祝鳳仙興致勃勃的臉上寫滿歡喜,不忍讓她失望,也就與白衣男子一同上船。
船內黃衣女子撫琴唱曲,她的對麵正是白衣男子與左臨,他們正聽著她的歌,飲酒作樂。她本應是最受人矚目的,卻因為船上有個祝鳳仙!
黃衣女子嘴上噙著笑,心裏卻極為不滿。好不容易取得華少爺的寵愛,讓他娶回家。她才不介意當第幾個小妾,她最想要的是榮華富貴,還有他的全部寵愛。所以,她變著法子取悅他,他的雙眼,也都是圍著她轉的。今日好不容易讓他撇開家中的“負擔”,是兩人約好單獨相處的遊湖之旅,卻硬生生地多了兩個人。這倒不要緊,那個左公子也是個美男,隻是美男身邊的女子極其不安分。一會坐船頭,一會跑船尾,一會說要釣魚,一會又要畫畫。弄得船上的人都沒興致聽她撫琴唱歌,眼睛全都盯著那個女子,而且,她無法接受的是,她的華少爺也不例外!而且為了安撫那個女子,華少爺居然親自教那個女子撫琴!
她不允許任何人奪走她的光環,更不允許她的心上人被人搶走!
祝鳳仙幾乎被白衣男子環在懷裏,陌生的氣息讓她有些不安分。聽著男子細心的講解,祝鳳仙蹙眉。瞄了一眼身邊臉黑得像炭的左臨,祝鳳仙突然說道:“其實不勞公子費心。小女子會彈琴。”說罷,往左臨身邊挪了挪,有些撒嬌地說:“臨……我想去那邊看看,你帶我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