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外禮花飛滿天,屋內人兒愁難眠!
杜澤凱倚窗而站,今天是除夕,家家戶戶都在外麵放煙花,處處是熱鬧非凡的景象。此時此刻,他的心卻特別的孤寂。白琪兒這個名字,在這個特別的夜晚又縈繞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想她!思念像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他的琪兒,他心愛的女人,他是多麼多麼的想她,多麼多麼的愛她。
泰戈爾有一首詩,叫《最遙遠的距離》。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他和琪兒,就是這種最遙遠的距離。
雖然明知道他們之間距離如此之遠,可是他仍然做不到不去想她,前些天的忙碌隻是他用來麻痹自己的唯一方式,他需要忙到沒有時間去想她,才能讓心裏的痛不去侵蝕他。
但是今天是除夕,所以人都在休息,在歡天喜地的度過這一年的最後一晚,他的心也跟著空閑下來,但他並沒有心情和他們一起去慶祝,他獨自一人躲在這白琪兒曾經住過的地方,睹物思人!
這裏的一切都沒變,小蓮仍每天把屋子打掃得幹幹淨淨的,可能他們都盼望著有朝一日,他們的小姐能夠再回來吧!對於琪兒的突然離開,他沒有任何解釋,杜老爺、杜夫人很體諒他,沒有追問過原因,也沒有再在他麵前提起過她,家裏的傭人也很貼心,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但杜老爺、杜夫人來不及掩飾的擔憂眼神,丫環、家丁私底下的真心話大告白,說明了他們都無法忘記這個名字,忘了這個人!可白琪兒三個字,已經成了杜府的禁忌,誰也不會主動去提到他。
結果偏偏也是這種欲蓋彌彰的做法,讓他越發的思念她。二十天度日如年的日子,二十個徹夜難眠的夜晚,想起那個相愛卻不可得的人兒,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心,疼痛難加!
不想讓思念泛濫成災,杜澤凱決定出去透透氣。
沒有目的地的走著,突然走到一間上了鎖的屋子前。奇怪,他平常怎麼沒有留意到家裏還有這樣一間房間。杜府的屋子一般都不上鎖,這裏麵究竟有什麼奇珍異寶,值得如此慎重對待。懷著好奇的心,他推了推門。
一股嗆鼻的塵土味,馬上衝刺著杜澤凱的神經,看來這房間已經許久沒有打開過了,也許是間雜物室吧,放了些過期了不再用的東西。
“少爺,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小駱一臉的擔憂,就知道小姐的不辭而別會給少爺帶來巨大的傷害,雖然少爺不說,但誰都看得出來他的傷心,先是沒日沒夜的在綢莊忙,又是無聲無息的一個人躲起來,現在更糟糕,少爺居然走到這兒來了,他應該寸步不離的跟著少爺的!
杜澤凱本已沒有了興趣去探索屋裏有些什麼,但小駱不正常的臉色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小駱,這是間什麼屋子,為什麼要上鎖?”
“我也不知道,少爺!”小駱偷偷抹掉臉上的冷汗,少爺不會想起什麼了吧。“這間屋子一直鎖著,我也不清楚裏麵有什麼。”
“是嗎?”杜澤凱狐疑的盯著小駱,他不是個會撒謊的人,瞧他那緊張的樣子,他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沒有說實話。
“是,是啊!”小駱心虛的回答,希望夜色暗,少爺沒有看見他不安的表情。
“既然這樣,那就一起進去看看吧!小駱,開門。”
“少爺,我沒有鑰匙。”
“去找宋管家拿,我在這兒等你。”
“一定要去嗎?少爺。”
杜澤凱不回答他,隻是用眼神表示了他的決心,他今天就是想進去看看。這麼神秘的房間,應該有很多值得觀賞的東西。
“哦,知道了,我馬上去。”小駱苦著一張臉,忐忑不安的低頭前行,他又犯錯了!少爺看到了屋子裏的字畫,一定會覺得很奇怪的,他要是再想起劉小姐,想到她的死,恐怕就要更難過了。
唉,都怪他,明知道少爺心情不好,還讓他一個人,他真是蠢死了!
“小駱,你幹嗎哭喪著臉,今天是除夕耶!”
杜澤凱不理解的看著小駱,不就是叫他去拿個鑰匙,開一下門,陪他一起去尋寶,他怎麼就一副天快要塌下來的樣子。
“沒有啊,少爺。”
話雖如此,但事實上隨著門的打開,小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門開了,小駱把燈籠舉高,欲走在前麵,卻被杜澤凱攔了下來。
“小駱,把燈籠給我。”
“少爺?”小駱一臉的問號。
杜澤凱幹脆自己奪過燈籠,然後越過小駱,走進屋子。“好了,你去和其他人一起放煙花吧,不用在這兒陪我了。”
“不!少爺,我不去!”
小駱想也不想的拒絕,讓少爺一個人在這兒,一定會出大亂子的!
“你不去也行,但我隻想一個人進去,你別跟進來打攪我。還有,我不希望我出來的時候,你還在這兒!”
杜澤凱把房門關上,這個小駱成天圍著他轉,過年也不知道給自己放個假,實在是老實到不行。還好,他不是個刻薄的主人,否則,他那瘦弱的身子怎麼經得起一天二十四小時隨時候命的折騰。
不管他了,還是先看看這裏麵有什麼寶貝吧!
將手中的燈籠放在屋子中央的一張桌子上,杜澤凱粗略的環視了一遍整個房間,這是一間書房,兩個大大的書櫥裝滿了被翻得有些舊了的書籍,案頭上還有些未用的紙和已幹了的硯台,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隻是,杜澤凱一想到小駱的表情,就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再仔細看一次,書櫥旁邊的一口大大的箱子映入了他的眼簾。這個箱子,仿佛是潘多拉德魔盒,帶著一種神奇的魔力,吸引他慢慢朝它走過去。緩緩地打開箱子,一卷卷被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畫卷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出於好奇,隨手拿起了其中的一幅,卻被畫裏的內容驚得渾身動彈不得。
畫上的女子,畫上的女子是……
琪兒?這個書房裏怎麼會出現琪兒的畫像?這幅畫又是誰畫的?
杜澤凱的腦中充滿了震驚,他搖搖頭,不,這不是琪兒,他的琪兒從來不會穿白色以外的衣服,這畫裏的女子卻是一身淡綠色的裝扮。
那她究竟是誰?為什麼與他的琪兒長得如此相似。可是,相似兩個字足以形容她們的關係嗎?這畫上的人,除了穿著以外,長相、身材、神韻、氣質都和琪兒分毫不差,她們完全是一個人。
畫的左下角題了兩句詩——
“雨澤萬物春意濃,詩情永在我心中!”
落款人:杜澤凱!
杜澤凱被卷入了無邊的迷惑之中,這幅畫的作者是杜澤凱,那畫裏的女子,豈不是劉詩雨?一定是的,那詩句不正是以“詩雨”兩個字來題的嗎?
他發瘋似的把箱子裏的畫全部倒出來,一幅一幅的打開,無一例外,每幅畫,畫的都是劉詩雨,每幅畫,都題有情意綿綿的詩句,每幅畫,都被保存得極好!
除了最後那一幅,上麵有大麵積的水漬,劉詩雨的模樣已經有些模糊了,隻有那兩行字依然清晰可見——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他的腦子裏又閃過一些片段,他撥開地上的畫,找到一幅描繪劉詩雨背影的作品,這就是那個他剛來杜府時在他夢裏麵出現的身影!
這個背影的主人真的是劉詩雨,難怪他會覺得熟悉,他曾無數次見過白琪兒離開的背影;難怪每次白琪兒離開的樣子總會讓他莫名其妙的煩躁不安,原來這個背影早已侵占他的思維,讓他不得安寧!
杜澤凱再也承受不了的放聲大喊:“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誰可以告訴我,劉詩雨何白琪兒到底是什麼關係,還有我和杜澤凱,究竟又有怎樣的淵源,啊……”
他頭痛的跌坐在這一卷卷的畫上,太多太多的不尋常迫使他的腦神經直奔崩潰的邊緣,他無法思考這其中的奧妙,隻能不斷的喃喃自語:“為什麼?有誰可以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定是小駱聽見他的瘋言瘋語,步放心的闖了進來。但他不想理會他,他現在誰也不想搭理,除非來人可以解開他心中所有的謎團。
小駱好像很執著,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杜澤凱心煩意亂的說:“你給我滾開!”
“小夥子,這樣對長輩說話好像不禮貌噢!”
陌生的聲音和奇怪的答話讓杜澤凱不得不回過頭,麵對這不請自來的——老頭子!他有多老了?他的頭發、胡須全是白的,臉上也爬滿了皺紋,雖然身體還算硬朗,精神也還不錯,但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他的年紀絕對可以衝擊吉尼斯世界紀錄。
他的誰?在他的印象裏,杜府並沒有這樣一位老人,而且他的樣子也不像是被囚禁在這書房裏,那他是從哪裏來的,又是怎麼進來的?書房的門都沒有打開過的痕跡!
“你是誰?”他已經有太多疑問在困擾他,可不想眼前這陌生的老頭子又成為一個新的困擾。
“你看看我的模樣像誰?”
老人並不似杜澤凱的浮躁,他也一並蹲下來,坐在杜澤凱的對麵,和他打啞謎。
“我從來沒有見過你,怎麼會知道你像誰?”
“猜猜看嘛,很容易猜到的。”
杜澤凱快要發狂的臉,反而讓老人起了玩心,沒辦法,他是一個老頑童,本性如此,改不了!
“我不管你是什麼來曆,總之我現在沒空招呼你,你請便吧!”杜澤凱隱忍著心中呼之欲出的怒火,盡量婉轉的打發著這不速之客,求求他了,別再給他添亂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