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雷奇道:“是嗎?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咦?”陸明提著兩大包東西從門口進來,驚訝地道:“你們什麼時候來的?”看看桌上的早餐,“怕我餓著他?真是的,虧我一大早就出去買吃的。”
沈焰幫他把東西放到桌上,一邊翻一邊道:“餛飩,油條,豆漿,包子,皮蛋瘦肉粥,油餅,鹹鴨蛋,麵包,牛奶……你的飯量真是驚人啊。”
陸明懊惱地道:“我是不知道荊雷吃什麼,所以才每樣都買了些的。”
沈衣笑道:“陸老師真是很體貼呢。”
沈焰抓起麵包牛奶,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陸明問荊雷:“你吃什麼?”
荊雷給他看手裏的豆腐腦,道:“我吃這個就行了。”
沈焰笑道:“還是我姐姐買的早餐比較好吃。”
陸明看看低頭吃飯的荊雷,再看看雙頰暈紅笑意盈盈的沈衣,終於恍悟:“沈衣去的那家做的早餐特別好吃啊?那改天我也去那裏買好了。”
沈焰:“……你真的是應龍嗎?”
陸明大吃一驚:“……你怎麼知道的?”
沈焰:“……”
“媽,我回來了。”荊雷對斜倚在沙發上的雷媚打招呼,雖然陸明留他再住幾天,但他還是執意回家。一方麵是不太習慣受人照顧,另一方麵也是有些擔心雷媚。
果不其然,雷媚還沉浸在毒品帶來的快感中,對蒼白疲憊的荊雷視若無睹。
荊雷歎了口氣,彎下腰去撿雷媚扔在地上的衣服,突然腦後受到重重一擊,他暈了過去。
“……什麼時候能到?”很飄渺的男人的聲音傳進荊雷耳中,頭很痛,他努力集中精神。
“快了吧,大概還有一兩個小時。這小子不會醒吧?”又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用的麻醉劑份量,足夠到動完手術他也不會醒。”
“哈哈,動完手術他要是還會醒那叫詐屍吧?”
“嗬嗬,對了,那個姓厲的行不行啊?”
“是買家找來的,聽說是個黑市醫生,沒牌照,可是醫術很好。據說有些很出名的醫生私下裏都會請他來做替身,做一些難度很高的手術呢。”
“可這是心髒移植啊,他一個能行嗎?”
“管他呢?又不是咱們要上手術台。”
“嗬嗬,說得也是。”
“給這小子的腎、肝、眼角膜……也都找個好買家吧。”
“老咖那邊不是最近要運批貨嗎?讓他用這小子的屍體運怎麼樣?廢物利用嘛。”
“那還不如賣給那個德國佬,搞什麼屍體藝術呢,價錢準比老咖出的高。”
“那我聯係他……”
兩個聲音和腳步聲都漸漸遠去,荊雷慢慢睜開了眼。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天花板上的無影燈,他慢慢轉頭,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張手術台上,旁邊還有一張手術台。這是一間空曠的倉庫式的房間,牆壁上的燈發出明亮的光芒,照射得各式各樣的醫療器械寒光凜凜。
聽那兩個人的話,荊雷已經猜測到自己是被販賣人體器官的組織綁架了。最近也有看新聞說起人體器官買賣的事,還以為那些人隻是盜竊屍體上的器官來販賣,沒想到居然猖厥到直接從活人身上切取器官。
可是,他們怎麼會抓到自己的?
難道自己回家的時候他們已經潛伏在家裏了?一定是這樣,才會毫無防備地被他們襲擊。可是,為什麼是自己?為什麼他們選擇潛進家裏綁架自己?如果隻是活人就行,那在偏僻處綁架單獨行動的人,要比這樣更安全吧?
自己既然被綁架了,那媽媽呢?
荊雷心裏一驚,猜測雷媚多半也是凶多吉少。沒準這些人就是在酒吧盯上了雷媚,才會跟蹤到家裏來呢。不過,聽說器官移植是不能用吸毒者的器官的,那媽媽應該還安全吧?
四肢還沒有力氣,體溫冷得直打寒顫,頭也暈沉沉的,但荊雷還是掙紮著坐了起來。
長方型的房間前後有兩扇門,聽剛才的腳步聲,那兩個男人應該是往前麵的那扇門走的。荊雷決定先去後門看看狀況,但腳才一沾地,整個人便都撲倒了,麻醉劑的作用還在,四肢很不靈活。
再耽擱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荊雷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踉蹌著走向後門,手搭在門上了才發覺,這門是被封死的。這裏沒有窗,也沒有任何可以藏躲的地方,似乎除了前門再沒有別的選擇。
可是前門通向的地方,那兩個男人應該還在,即使是清醒狀態下,荊雷也不能確定自己一次能對付兩個成年男人,何況是在身體尚未複蘇的情況下呢。
再過幾個小時,買家和那個黑市醫生就會到,屆時自己將活生生的被他們解剖、摘除心髒……荊雷用力咬住嘴唇,無論如何,他要活著。
既然是準備動手術,那這裏應該會有麻醉劑和催醒藥吧。
荊雷在案上翻找了一陣,找到一瓶無色澄明液體,標簽上標的名稱是:鹽酸納絡酮。荊雷閉上眼睛回憶,他曾在陸明的醫務室裏看過一本雜誌,上麵有介紹麻醉催醒的文章,其中提到過這種藥,靜注給藥0。4-0。8mg,一般三分鍾內就會起效。
雖然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提前醒來,而又未能完全脫離麻醉作用,但是用這種藥應該會有效吧。荊雷找到針管,將藥稀釋後注射在自己靜脈中。
幾分鍾後,那種麻痹暈沉和寒冷的感覺漸漸消失了,心髒跳得有點快,有一點亢奮的感覺。
看來這個買家是給足了錢,不然這裏也不會裝備得如同真正的手術室一樣,各種藥物也都齊備。荊雷找到麻醉劑芬太尼,他記得那本雜誌上也有提過,這種麻醉劑的藥效比嗎啡要強一百倍,用量過多足以致人死亡。
想了想,他還是在針管裏注滿了芬太尼,遲疑了一下,他又拿起一柄鋒利的手術刀。
把耳朵貼在門上,隱約聽到談話聲,荊雷仔細聽了一陣,說話的大概有三個人,兩男一女。談話的內容聽不清楚,不過其中反複提到一個字:“錢”。
荊雷躺回手術台上,將針管反扣在手掌下,用腳踢倒旁邊的台案,發出聲響。
門外有人衝了進來,見狀大吃一驚,忙看向手術台上的荊雷。
“怎麼回事?他醒了?”其中一個問。
“好像沒有啊,不應該醒的。”另一個回答。
“那東西怎麼倒了?”
“會不會沒放穩?”
“胡說!”
“那……是有人進來了?”
“不可能。要是有人進來咱們會看不到嗎?”
“不管怎樣,先檢查一下。在他腳底劃一刀,要是沒有反應就是沒醒。”
荊雷聽著腳步聲接近自己,他猛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手中的針管紮在一個滿臉胡須的男人的脖子上,拇指一推,藥液便注射進去。
男人驚叫一聲,隨即倒了下去。
他身後那個臉色青白的男人大吃一驚,持刀撲了過來。
荊雷向旁一滾,掉到床下,避開了那一刀。抽出手術刀扔了出去,手術刀紮在那人的左眼上,他大叫一聲捂住自己的臉,痛得在地上不住翻滾哀嚎。
這是在K酒吧玩飛鏢遊戲訓練出來的精確度。
荊雷站起身,應該還有一個女人要對付,他過去從地上撿起那個臉色青白的男人掉的刀——一柄單刃、兩麵中央開血槽的匕首。荊雷給那家夥補上重重的一腳,讓他徹底暈了過去。
推開門,是一間二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間,擺著沙發、茶幾,還有空調和冰箱。一個女人站在那裏抽煙,背對著荊雷。
她那被紅色長裙包裹得曲線畢露的身體,姿態熟悉得令荊雷控製不住地顫抖。
女人聽到聲音慢慢回過身來,她驚訝地看著荊雷,又看看荊雷手上的匕首。手指彈掉煙灰,將煙湊到腥紅的唇邊,深深吸了一口。
“想不到你還蠻厲害的嘛。”雷媚淡淡地道。
荊雷顫抖得連匕首幾乎都掉在地上,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剛才他還在擔心雷媚的安全,現在居然發現她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而且剛才和那兩個男人爭執錢的事……他簡直不敢想像事情的真相。
雷媚煩惱地搔搔頭發,道:“啊,真是麻煩。隻收了預訂金,餘款還沒到手呢。”她從荊雷身邊走過,到那間裝備成手術室的房間裏,在兩個昏迷的男人身上翻出錢包。便施施然地走回來,道:“錢不多呢。算了,反正你也醒了,也沒辦法繼續下去了。就這樣吧。”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