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離開,楚天傲剛好也練完功了。
隻見他頭頂白煙嫋嫋,活像個小香爐。
簡珊新奇地用手掌扇著那嫋嫋白煙,楚天傲一張開眼,便是簡珊放大的容顏,心裏猛地一劇跳。
“你們這古人練功,還真神了!”簡珊嘖嘖稱奇,“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飄飄然?羽化而登仙?”
楚天傲不理她,打算閉了眼,繼續練功去。他就快可以突破“神遊內息心法”第八層了,隻要內息練成了,習得劍法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鼻尖忽然飄進一縷縷香氣。
眼前出現了一燒水用的銅煲,但裏邊盛的卻是香噴噴的麵條。
“請你。”簡珊笑眯眯的。
楚天傲一臉狐疑地看著眼前笑得分外燦爛的簡珊,根據以往的經驗,當眼前這女人笑得這般和藹可親的時候,心裏邊準不知繞了多少圈彎子,挖了不知多少陷阱,就等著你往下栽了。
“我的善心就這麼值得懷疑麼?”簡珊不爽了,“你們就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原來就是被你‘包養’的,你管我吃穿住天經地義,談何善心?”楚天傲淡淡地道。
“你這時候倒是挺有被包養的自覺的啊!”簡珊放下銅煲,整天舉著,手累了,“第一次見到男的被包養還這般理直氣壯的。不錯,有前途!”簡珊一爪子拍到他的肩膀上,“人嘛,偶爾臉皮厚點,別扭少點,這不挺好。”
楚天傲不自在地想要把她的手甩開。沒有反駁她的話。從前的他,大概從不敢設想,原來有一天,他可以如此輕鬆地說出“被包養”的話。心裏難受麼?還好。大概是這女人臉皮太厚,太不知羞恥,以至於無論他如何出格,都顯得無足輕重了。
遇到簡珊的人似乎都在一點一點改變著。那他呢?
寒子墨垂目沉思。
一切仿佛又歸於平靜。
就在楚天傲拿起筷子要吃麵條的時候,有人!
楚天傲停下手上的動作,敏銳的目光直射向門外。
簡珊扭頭一瞧,呼吸一下子繃住了,但心跳得厲害。
鬼呀!
簡珊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定睛一瞧,輪廓挺清晰的,應該是個人吧?
隻見門外,因為沒有門了,所以那人整個人隱藏在牆後,兩手趴在門框上,隻探出個蓬頭垢麵的頭顱和一邊肩膀,正怯怯地看著他們。
配合著曾經朱紅如今掉漆的門框,乍一看上去,挺詭異的。
簡珊原來是沒打算理會那人的,反正瞧真切覺著他是個人,就可以安心睡覺了。而且,那人看上去怎麼看怎麼像乞丐,她也沒錢給他,那就更沒她什麼事了。
可是,“咕嚕——”
那人的肚子叫得比外邊的風聲雨聲還要響亮。
大概是餓了許久了吧。
而且,那人的視線分明是盯著楚天傲手上香噴噴的麵條,眼神裏透著渴望,卻又有遇到陌生人的膽怯。
楚天傲皺眉,沒多思考,便起身,走到離門口還有幾步的地方,把麵和筷子放下,然後回到原處。
意思應該算是相當明顯的了。
那人的眼裏有掙紮,但終究是肚子餓這個殘酷的現實占了上風,他一點一點地探出整個身子,一邊還密切留意著他們的動靜,直至夠著麵了,拿了麵,又如受驚的兔子“嗖——”地縮了回去,然後便是一陣狼吞虎咽吃麵的聲響。
雖然隻有短短的十幾秒,但也足以叫人看清,他身上穿著雖破爛,還髒兮兮的,卻分明是女裝!
“麵的錢從你的工資裏扣。”簡珊很多時候是沒啥同情心的,她總覺著這類物質上給予的善事是建立在金錢上的,“畢竟窮得勉強揭得開鍋的我不是開善堂的。”
“……”楚天傲無奈但也認了,要是哪天這女人開起善堂來了,要不是她瘋了就是她的錢多得可以把西湖填了。
那人三兩下便把麵吃了個底朝天,幹幹淨淨的,她把鍋和筷子放回原處。
興許是被楚天傲慷慨贈與的麵感動了,她也放下了一些心防,整個身子露了出來,“撲通”跪下,“謝謝恩公的麵。恩公的大恩大德木英無以為報,隻能給您磕頭了!”說罷,居然真的“咚咚咚!”磕起頭來,還一下下磕在門檻上。
楚天傲看得直皺眉,“姑娘不必多禮,隻是舉手之勞了罷。”
“這麼晚了,不知姑娘獨身一人是從何處來,又將向往何處呢?”意料之外的,寒子墨竟關心起一個萍水相逢的姑娘家來了。
簡珊不做聲,拿回鍋,洗了,再煮麵。她“包養”的男人還餓著肚子呢!
那頭,那姑娘卻是開始啜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