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說了吧,“可以請你稍微像個正常姑娘家嗎?”
他怕她再這般豪邁下去,他會一不小心就忘了她其實是個女人的事實,一劍了結了她。這可大大違背了他行走江湖的原則。
然後,她是怎麼回答的?
“像姑娘家的是人妖!如我這般無所顧忌的才是真女人啊!”
然後,終於忍不住,他一劍刺了過去!
隻是中途被一把質量上乘的扇子截住了,扇子的主人,那個叫人難以知他深淺的寒公子,正一臉忍俊不禁的笑,沒有了扇子的遮掩,他才知道,這世間,原來也還有一人的笑足以顛倒眾生。
隻是,他眼裏銳利的寒光,可是叫人不寒而顫。
至於簡珊那女人,早在他揮劍的一刹那,本能地往旁邊跳了一大步,此刻正拍著胸脯,瞪他,“喂!姓楚的!你給本大姐悠著點!刀劍無眼我不怪,難不成你個拿劍的還是瞎的不成?”
若不是姓寒的在,他今晚大概便要打破他一貫不動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的原則了吧?
而劉俊,雖被他的舉動嚇白了臉,但也因為簡珊異於常人的話語而扯出了一抹無奈的笑。
“你是喜歡簡珊的吧?”
盡管簡珊一直嚷嚷他們在她眼裏隻是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弟弟,但是,他是絕不會喊她一聲姐的!至於“簡姑娘”……這麼文雅的稱呼,放在她身上,她倒是受得理直氣壯,隻是,他喊不出口……
所以,楚天傲一直搞不懂,為何寒公子能自然而然地對她的稱呼由“簡姑娘”到“珊珊姑娘”再到“珊珊”,而不會有絲毫不自在。
想著劉俊在他拔劍時煞白了臉,隻是反應稍顯遲鈍,以致未能及時做出反應,但在他停住時,他注意到,劉俊是幾乎朝簡珊原來站著的位置撲過來的。
而且,劉俊看簡珊的眼神裏,盡管大部分都是一個後生對大姐的敬慕之情,但偶爾,一個不經意間的眼神,總是泄漏了些什麼,一些苦苦壓抑在心底的情愫。
他楚天傲不是情聖,但劉俊是個單純的人,而且,那樣的眼神,他見過。所以,他知道。
聽了楚天傲似是不經意的一問,劉俊心頭一震,他該立即否認的,隻是,話到喉頭,卻仿佛遇到了阻隔,堵在那兒,令他心慌意亂。
難道是這分外清明的月光,把他心底的陰暗暴露了嗎?
否定不了,他惟有默認,一聲歎。
“這麼多年的聖賢書,原來是白讀了麼?”他幽幽歎息道。
楚天傲也不知該如何寬慰他,到最後,也隻憋出了一句,“簡珊大概是不知道的吧。”
簡珊會不知道嗎?楚天傲悄悄在心裏反問。如她那般心思玲瓏的人,怎會察覺不出,一個淳樸青年對她的感情變化?大概,是不願說開了罷。
“是嗎?”劉俊似是稍稍鬆了一口氣,微揚的嘴角卻帶著點點苦澀,“那敢情是好。”
之後,便又是沉默。
楚天傲雖是外冷內熱的人,但總算不得熱心腸,更無論感性不感性的。所以,要是叫他像個知心哥哥,感情專家那樣子去開導劉俊,那還不如叫他用他的“龍吟”劍砍青菜蘿卜幹脆。後者他頂多就是心疼了點。
但是,叫他如此這般看著自己的恩公鬱鬱寡歡,黯然傷神,他又於心不忍。早知如此,半夜就不起來乘涼了。
楚天傲張了幾次口,最後出來的,是心坎裏憋著的那一句,“簡珊這般妖女,劉公子怎麼會瞧得上她?”
話一出口,才驚覺,如此話語,有失斯文。
但是,劉俊並沒有放在心上。
“珊珊大姐是個好人。”劉俊微微笑著回應。“我知道我傻。可是珊珊大姐從來不會真正嫌棄我傻,還為我攬下那些我從前不願麵對的人情世故。她教會了我太多太多……”是珊珊大姐,告訴他,他可以堅持當他的好人,他怎樣可以堅持他的原則。
楚天傲心裏暗自鄙夷,那女人,也就比他們年長了幾年,懂得多了些。其他的,再沒有什麼可取的地方了。
他突然想到了一點,雖說簡珊比他們年長,懂得自然該是比他們多些,但她的見識,卻不是尋常女子會有的。可瞧她細皮嫩肉的,不會武功,又不像常年闖南走北的女商人,更不像大戶人家飽覽詩書的才女,那她是從哪裏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