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一飛道:“倘若你要報仇,那就不必了,因為端木龍已經死了。”
聽後,冷月與黎劍愁都不禁感到極為的詫異,於是兩人同聲問道:“他是怎麼死的?”
同樣,雲一飛也把幾天前自己與雪狼在沈家莊上所發生的一切告訴給了他們,也一樣,倘若這不是雲一飛親口說的,他們都是不會相信的。端木龍的死雖然讓雲一飛感到大快人心,但是,冷月與黎劍愁的臉色並沒有絲毫的變化。
也許他們早已對仇恨所麻痹,也許大仇得報本身就不會讓人開心。
確實,天下間又有什麼事情會比複仇還讓人心酸呢?
冷月望著那蕭蕭的落葉,不語。也許她是在追憶,她在端木龍身邊也生活了近二十年,同時,更叫了他近二十年的阿爹。冷月有情,然,冷月心中的情絲又何嚐不是種無可奈何呢?
黎劍愁道:“多虧你發現的早,要麼等他研製好火藥,恐怕又要帶給中原武林一場浩劫了。”
雲一飛道:“好在老天有眼。”
黎劍愁道:“也許上天真的很公道,端木龍一生作惡多端,沒想到最後竟死在了他兒子的刀下,這簡直是人類的一種莫大的悲哀。”不過,黎劍愁轉瞬又道:“或許也不是,端木龍原本就無情,他兒子的那一刀又快又準,並沒有讓端木龍痛苦,這真是端木龍極大的幸運。”
雲一飛道:“不過,你卻錯了。”
“哦?”黎劍愁不解地問道:“我又到底哪錯了呢?”
雲一飛道:“端木龍他死的最慘,因為他在那一刻落了淚,他的心也會痛,最悲哀的則是,他的兒子殺了他之後都沒有為他收屍。端木龍一生有著那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然而他在死後卻沒有一個安身之處,你說這對端木龍而言是不是一種極大的悲劇呢?”
黎劍愁道:“這並非是悲劇,而是報應,端木龍所應得的報應。”
雲一飛歎了口氣,刹那間,他感到全身上下都輕鬆了許多,他並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在目不轉睛地看著黎劍愁,同樣,黎劍愁也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兩人雖然在刹那間都保持了沉默,不過,他們的眼神卻又是另一種交流。
不錯,這也是在他們兩人之間所心照不宣的默契。
雲一飛道:“江湖所有的是非恩怨都已經告一段落。”
黎劍愁道:“還有一段恩怨沒有終結,不是嗎?”
雲一飛點了點頭,道:“還是你了解我,倘若我不能和你真真正正地交一次手,也許將是我一輩子的遺憾。”
黎劍愁道:“我又何嚐不是,但是我還想問你,在我們決戰之後,你又有什麼打算呢?”
雲一飛笑了笑,道:“這你不應該問我,還是要問問你身後的冷月更恰當。”
黎劍愁回頭看了看冷月,冷月也微微地衝著黎劍愁笑了笑道:“隻要能和阿飛在一起,一切都已無所謂了。”
黎劍愁點了點頭,他也對冷月笑了笑,當他又看向雲一飛的時候,他似乎也有了一種打算,那是他自己的打算,同冷月與雲一飛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黎劍愁道:“有時候,我在想,讓我們所放不開的就是一身武功,倘若我們沒有一身高超武功的話,也許我們將不會踏上那無可奈何的江湖路了。”
雲一飛道:“你說的不錯,我們一生僅執著於江湖上的冠名,那樣活的是不是會很累。細細想來,倘若這個年代真的屬於你又怎樣,當人死後,還不是僅留下一紙空名。”
黎劍愁道:“也許活著就應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一切。當我們沉醉於喧囂,享受著最高的榮譽之時,是不是更想過一些平淡而舒心的生活呢?”
雲一飛“哈哈”兩聲大笑,道:“阿愁果真就是阿愁,你所說的這些想必就是生活的意義。人終歸有累的時候,累了就要休息。”
黎劍愁問道:“那你現在覺得累了嗎?”
雲一飛道:“也許在與你比試完之後,我才會感覺累,才會想去休息。”
黎劍愁也笑了笑,道:“那你還不快出手?”
說著,雲一飛的扇影也已飛出,刹那間一陣幽香也追來。無形的扇影與無形的劍香成了一張網,一切愛恨情仇,是非恩怨都聚集在了那張網上。
冷月見此,也不禁驚慌起來。
刹那間,冷月覺得黎劍愁欺騙了自己,因為她想明白了,雲一飛與黎劍愁都是當今的兩大高手,劍招之詭異,招數之迅猛,更何況,這是在候鳥亭,是在爭奪時代冠名,他們又怎麼會手軟,點到為止呢?
冷月明白,忽然間明白,在雲一飛與冷月之間根本就不存在酒水,他們終歸是不可能成為朋友的。這就是江湖,沒有人可以懂得了的江湖。
冷月在看著他們那詭異莫測的招數,在這一瞬間,她隻能祈禱,但是,她又會為誰而祈禱呢?到底是為自己所最愛的雲一飛祈禱,還是在為大義凜然的黎劍愁祈禱呢?
風冷,也淒涼,在候鳥亭外,終有著無數令人辛酸的場景。
這也便是江湖。
刹那,冷月閉上了眼睛,她不忍目睹。
雲一飛這時說道:“阿愁,快使出你最後一招吧,我倒是要看看我幻扇訣厲害,還是你那慕容放留下的武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