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飛呆呆地佇立在那裏,蜷縮著身子,躲在那半棵樹的後麵,他真的被雪狼的這一刀嚇得錯愕在了那裏,他不敢去回想,在回想的時候,他似乎可以感覺到死亡的影子在自己身上環繞,他知道自己與雪狼之間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倘若自己同他放手一搏,那麼定然會是生死之戰。
在沒有看到雪狼的這一刀之前,柳葉飛一直以為自己想何時現身就何時現身,想讓雪狼怎麼死,他就要怎麼死。
不過,現在柳葉飛遲疑了,很遲疑,在遲疑之中,他的內心變得空蕩蕩的,要多麼空蕩就有多麼空蕩。
柳葉飛練了兩年的刀法,他就等待著這一天,看到雪狼的這一天,想與他放手一搏的這一天,然而,他此刻卻認為雪狼的武功要比自己強,那種空蕩的感覺也許除了柳葉飛自己之外,也已不再會有人感覺到了。
驀然,在小心翼翼中,柳葉飛又看到了雪狼手中的那把刀,同自己所擁有的一模一樣的刀,古舊的刀身,雪亮的刀鋒,七點銅鏽連起恰似一個“勺”狀,也就是北鬥七星的形狀。
不過,那是殘刀,自己手中也有一把,兩把一模一樣的殘刀。天下間,誰也沒有聽說過殘刀會有兩把,柳葉飛也很確定,天下間凡是可以稱得上極品的東西,隻有一件。不是獨一無二的東西,即使再好,再神奇,也算不上絕對的好,絕對的神奇。殘刀是把寶刀,曠世寶刀,毋庸置疑,在所有神兵利器中,它可以堪稱是絕對的好,絕對的神奇,即使它是一把斷了刀。
但是,這兩把殘刀,到底哪一把會是真的,哪一把又會是假的呢?柳葉飛在這一刻苦苦地去思索,細細地去追憶,轉瞬,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他追憶到了什麼。
可是,與其讓柳葉飛想起了那些,倒是不如不讓他想起的好,因為他想到那些更讓他所心神不定,頓時,冷汗不止。
“不會的。”柳葉飛象瘋了一樣自語道:“不會的,我的刀絕對不會是假的,我的刀在月光之下可以映射出曠世的武學來,殘刀上的武功是天下無雙的武功,我練的才是殘刀絕學,他練的不是,那是假的,雪狼手裏的刀是假的。”
柳葉飛之所以變得象神經質一樣的恍惚,低聲地嘟囔著那語無倫次的話來,隻是因為他想起了兩年前,王思雨假扮成雪狼,柳葉飛當時手提殘刀,不過,當時王思雨明明可以殺了他,不過她僅僅是將柳葉飛的肋骨打斷。更叫人不解的是,她本可以奪走柳葉飛手中的殘刀,而她卻並沒有那麼做,而是讓柳葉飛拿著殘刀給跑了。
在這個江湖裏,是沒有一個人會放棄殘刀的,因為在殘刀之中,既隱藏著財富,又隱藏著至高無上的光環,天下第一便是至高無上的光環。
不過,在那個時候,柳葉飛並沒有想的太多,他還以為是雪狼傻的忘記了奪回了殘刀,他因得到了這把殘刀而沾沾自喜。不過,柳葉飛現在認為,當時雪狼不奪自己的刀,隻是因為自己手上的刀是假的,他現在才想明白,也許在兩年後想明白很晚,晚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柳葉飛好怕,他簡直難以相信自己是在現實之中,或許,與其說是難以相信,倒不如說是不感去相信,不敢去麵對。
雪狼那一刀的揮動,幾乎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他感到很疲憊,身體的疲憊隨之也導致了內心的疲憊,疲憊地叫他想起了他不想去想的事情來。
雪狼對著墓碑,他會想起郭茂與夏紫然對自己的恩情,還有那對柳葉飛那水火不容的怨毒。然而,他在揮舞這把刀的時候,他又想起了另外一個人,想起了她甜甜的微笑,想起了她那心無旁騖,純潔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