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午夜。
距北燕國都飛葉城南邊三百裏之遠的淩燕山脈,崇山峻嶺,林木繁茂,沐浴在月色之中。
深山之處,一條峽穀如刀割一般蜿蜒在山脈之中,穀底上下,嶙石密布,堅硬冰冷的世界,即使柔和的月光也無法減輕冷峻之感。
一片死寂。
突然,高空中,穿過夜色迷霧,一道呼嘯聲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聲,漸成轟鳴之勢。
雲霧像是在躲閃,被風勢所驅,露出一個缺口,一個龐然大物轟然墜落,速度驚人,看不清什麼模樣,隻是一團金光閃閃的東西,一路直墜,待到近些,好家夥,原來是一團火球,那是金屬表麵與空氣層摩擦而出的火花。
那玩意是一個扁圓形的物體,直徑約有十來米,氣勢驚人,轟鳴直下,砸入峽穀內,轟的一聲,地動山搖,穀底彌漫著煙霧,久久不散。
又是一片靜寂的世界,多了幾分詭異,從迷霧中傳出砰砰砰砰的聲音,聽著像是心跳聲。
奇了怪了,什麼怪物,心髒功能這麼強大!
持續了半個時辰,煙霧才緩緩散去,這時,才隱隱約約看見峽穀內站著一個人影,仰望著夜空,正在發呆。
說他是人類,像,這是一個年輕人,有腦袋,有四肢,有臉,有五官,最關鍵的是他沒穿衣服,胯間那玩意跟人類也一模一樣,當然,長度可能有點驚人。
但是,又不大像人,倒像是個野人,他光著身體,與人類的身形、麵容大致相同,身材更修長,五官輪廓更立體,膚色更蒼白,還有更奇怪的是,他的胸腔卻是透明的,五髒六腑都看得一清二楚,裏麵充斥著藍色的血液,一顆碩大的心肝在砰砰砰地跳動著,發出響亮的聲音。
他的全身皮膚泛出淡藍色,最為嚇人的是,他的一對深藍色的眼瞳,穿透夜色。
月亮躲進烏雲,黑暗的穀底中,他就像一坨藍色的怪東西!
對,他本來就是來自於一顆藍色的外星球!
在他身後,一個巨大驚人的大坑,猜想就是他的傑作,坑裏趴著另一個龐然大物,一艘來自未來社會的外星飛碟,艙門開著,不斷地從裏麵冒出濃煙。
這個年輕人隻顧看著天,沒有注意到飛碟,他像是被撞傻了一樣。
我是誰?我來自哪裏?我來這裏幹什麼?編號172。
他用怪異的族語問了自己一遍這些哲學的問題,發現自己腦子一片空白。
他發現,撞擊之後,自己失憶了,隻記得自己的編號是172。
編號172查看周圍毛都不長的穀底,越看越心涼,尼瑪呀,這是什麼鬼地方啊?
他因為害怕,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給自己壯膽,聲音傳遍淩燕山。
此時,叢林之中,十餘匹飛騎穿越山林,正亡命飛奔。噠噠噠的馬蹄聲驚醒了整座山林,地麵顫動,樹木搖曳,落葉紛飛,叢林中的鳥獸們在黑夜中受驚,四下逃脫飛竄。
穀底那個怪異的年輕人令人毛骨悚然的吼聲隱隱約約傳來,還夾雜著用族語的喊聲:我他媽的到底是在哪裏啊,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飛騎上的眾人可聽不懂這鳥語,還以為是追兵到了,更加惶恐不安。
這些將士身披鎧甲,全副武裝,卻全然沒有銳氣!每個人都無暇顧及山林周圍的險惡,隻是死死地趴在馬背上,拽住韁繩,亡命飛奔。
他們是來自飛葉城銀燕宮的鐵衛軍將士,而銀燕宮正是當今北燕國皇太子束睿居住的宮殿。
經曆一天一夜馬不停蹄的亡命之途,從飛葉城逃出的五百鐵騎,到如今隻剩下這十餘多人了,其中幾個人還身受重傷,苟延殘喘。
騎隊領頭的是一匹高頭駿馬,野性不羈,俯貼馬背上的卻是一位麵容溫文爾雅、英俊清秀、膚色白晰的年輕人,盡管身在亡命途中,卻絲毫不掩富貴公子的高雅氣質。
與其他人不同的是,時至絕境,他的臉上竟無絕望神情,反而顯得平和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