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茂的提醒恰到好處,夏紫然也是聽得懂,郭茂也知道夏紫然聽得懂自己的意思,所以他放心地去拿酒去了。
在那間屋子裏,的確有不少的酒,倘若一個人真的很有酒量。連續喝上個三天三夜,也未必見得能喝得完。這間屋子也四處飄逸著酒的味道,有些醉人的味道,郭茂很喜歡聞,也許他這個人本身就是很喜歡孤芳自賞吧。
郭茂在那間屋子裏呆了很久,也許他是在裁度著哪一壇才是自己所釀的最好的酒,哪一壇比較適合雪狼,又是哪一壇是在結交朋友的時候所適合暢飲的。
當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你將其看得很重要的話,那麼那件事想必也不見得會簡單。
就像選酒一樣,其實郭茂每一壇酒釀的都是那麼的好,每一類酒的純度與度數都是釀在極佳的位置上,所以他的酒根本就分不出好與壞,都是一樣的話,是一樣的爽口宜人,一樣的沁人心脾,但是他太想交得雪狼這樣的朋友了,他卻偏偏要在不分上下的佳釀之中,挑出最好的酒來。
所以,這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情,也是一件很費工夫的事情。
夏紫然在場的氣氛往往是不會沉悶的,但是這個時候,卻很是沉悶,因為夏紫然不語。在雪狼沒有出現的時候,夏紫然仿佛有好多的話,也有好多的問題想去問雪狼,但是,現在雪狼就在她的身邊,而且這裏隻有他們兩人,然而夏紫然卻一言不發。
夏紫然不語,雪狼更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或許現在雪狼想對夏紫然所說的隻有感謝,感謝她當初救了自己,也感謝她可以原諒自己一次又一次對郭茂的傷害,但是類似這樣的話語,雪狼自知是說了很多很多,似乎現在也沒有什麼再說的必要了。
風吹著那扇尚開著的窗子“吱吱呀呀”地亂響,現在在這沉寂的氣氛中,也隻有這嘈雜的搖擺聲了。
這樣的聲響擾人心神,使原本心緒就很混亂的人心緒弄得更加混亂,也許雪狼剛踏足中原,第一次揮灑他那把與眾不同的刀,第一次去殺人,而且還一連殺了好幾個人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經是很混亂了。
其實,沒有一個人不會因看到自己刀上滴下的鮮血還能那麼淡定的,人可以坦然麵對這個世界上的好多事物,惟獨無法坦然麵對的便是自己利認上的鮮血,鮮血是紅的,無論那個人是善人還是惡人,是該讓人殺還是不該讓人殺,他們身上的血都是鮮紅的,紅的讓人看到了便會感到很暈,即使那個人殺了好多好多的人,或者他殺人已經殺到了麻木。其實,絕對麻木的人上不存在的,在江湖上說自己麻木的人也隻是想讓人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冷,多麼的孤獨,所以那些人也是暈血的。
就像黎劍愁,雲一飛,狄霜遙,乃至柳葉飛,端木龍,他們都是害怕血的,他們說自己不怕,隻是不想去承認而已。因為每個人都是相信人是有靈魂的,人利用刀刃隻能去殺掉他們的軀體,但是卻無法斬殺掉他們的靈魂,正因如此,當一個人殺人時驟然的快感的時候,他們也在提防著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附著在自己身上的靈魂。
雪狼殺過人,他真的害怕過嗎?也有人險些將雪狼給殺了,那麼那個人也會因此而感到不安嗎?
這樣的問題沒有人可以妄下結論,他們也隻有自己的內心才會清楚。
夏紫然受不了這樣的沉默,她感到氣氛實在是有些太尷尬了,這樣的尷尬令她的身上上極其不舒服的,就如渾身上下有著千萬隻螞蟻在爬那麼的不自在。
但是夏紫然所想問的隻是雪狼的心事,他這幾天到底是在哪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她還是沒有去問,因為她沒忘記剛才郭茂對自己的提醒,她也知道剛才郭茂對自己的提醒是對的,因為他們都不想把雪狼再喚會到曾經的陰影中去。
夏紫然此刻的內心中隻是在嘀咕著說道:“你這匹木訥的狼,怎麼連句話也不對我說,還有那個死郭茂,怎麼拿個酒還需要這麼長的時間,好尷尬,好尷尬……”
夏紫然不知道自己的心中默念了多少遍的好尷尬,她越念越覺得自己非常的尷尬,非常到了自己幾乎已經奈何不了的那樣的尷尬了,於是,夏紫然道:“唉,你怎麼就不知道說句話呢,為什麼在那裏總是保持著一個姿勢,看起來楞楞的。”
雪狼道:“不知道說什麼好。”他說話的語氣也是很生冷,他沒有正視著夏紫然,這看起來是很不禮貌的,但是夏紫然不介意,其實她也原本就不會介意什麼的,她隻是在看著雪狼側過去的那張冷冰冰的側麵發笑,也許是雪狼那呆楞楞的樣子,很容易讓人發笑。
夏紫然道:“喂,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且這幾天也很惦記你,難道你見到我之後真的對我沒什麼話說,唉,好傷心啊。”
夏紫然故做無奈,她無奈的樣子也是很可笑,因為她總是想笑,然而她卻總裝作一副很痛苦的樣子來,所以他的樣子便顯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雪狼這時側了一下身,雙目凝視著夏紫然,雪狼這時的眼神也有些奇怪,有點兒異常,他的目光太過的直,直直地盯著夏紫然,看得她有些發毛,渾身上下都很不自在,或許是因為夏紫然不願意對著一張極為嚴肅的臉龐,所以此刻她才會感到特別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