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劍泉的甜桃(1 / 2)

拔劍泉的甜桃

清晨剛走出小區門口,便遇到一位中年婦女拉板車賣桃子的,怯怯地停靠在路口叫賣。滿滿一車的桃子個頭偏小,炸口多、蟲眼也多,品相似乎不太好,一時無人問津。我猶豫著也沒買的意思,隻是想問問賣桃人咋把個桃整成這樣?話沒出口,猛然間犯過醒來,眼前可是難得的一車不上化肥不打農藥的好桃呀!小巧的毛桃,青白皮泛著淡淡的紅,色道正且無汙染,遠離催紅劑膨大劑的一副本真模樣。

我急切俯下身子,有意撿幾個炸口的有蟲眼的,立馬感覺一陣清香撲鼻。周圍上了人,聽我誇這桃子誇得有道理,都動了心要買。賣桃的感激我給她宣傳,引得一下子賣開頭了。我說,賣桃的大姐,你直接給我裝袋子,得趕緊叫家人嚐嚐,回頭再來。一塊七一斤,五塊錢三斤,十元六斤,我暗暗替她心疼,嫌她賣便宜了。回家洗洗一嚐,果然好吃,老公連吃兩個直呼過癮。我趕緊回頭,隻見一車桃子已下去一半多了。買桃的人少了,一位小夥子一邊撿桃一邊給賣桃人拉呱,你這桃是哪兒的?漢王鄉的。莊子位於漢王哪兒?拔劍泉邊上。好地方,好地方,有個典故呢!拔劍泉位於徐州西南銅山漢王鄉內。相傳劉邦帶兵逃至徐州西南丁塘山中時,後有項羽的追兵,人馬饑渴難忍,便下令士兵四處找水。他一氣之下,將劍猛插入地以拴馬,拔劍時隻見一股清泉隨之湧出,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後人便把劉邦得水解渴的這眼泉水,命名為“拔劍泉”。小夥子把賣桃的人講笑了,趁機又殺下去幾毛錢桃價。我也早知道漢王鄉有個拔劍泉,還曾去那裏轉了轉。感覺風景有點鄉土氣,正應了易中天的“茄子黃瓜老玉米,泥土最清新。”幽靜典雅純樸自然,水也很清澈,有用泉水洗衣的村婦,有騎馬的小孩和牽馬的老頭,騎一次十元錢。我還買了些紅豔豔的山楂菓,那時還沒有《山楂樹之戀》的熱火勁,菓子很便宜。多少年前就有印象,沾著漢王鄉,沾著漢王鄉的拔劍泉滋潤,什麼瓜果都甜,花兒也鮮豔,人也樸實。

我的桃子撿好了,一袋一袋準備直接放冰箱裏,什麼時候吃再洗便於保鮮。賣桃的大姐曬得油黑的臉上有雙和善的眼睛,她說地多顧不過來,不上化肥其它有機肥又跟不上,所以桃子長不大個。一畝地也就栽十幾棵桃樹,栽多了長不好,一棵樹結不了多少菓子。我來來回回買桃子,始終有個穿橘紅馬甲的老太太幫我撿桃,一看她就是行家裏手,是從農村來城裏打工的。她說你挑的炸皮桃是長在樹梢上的,得太陽曬,可甜了。我說你嚐一個吧,她推脫著說,自家有四十多棵果木樹呢!光桃樹就二十多棵。可如今蕭縣老家村莊裏征地,一棵果樹一百塊錢,落了四千多元,其它的地三萬五一畝,征完地後我和老伴就沒地種了,我聽得心裏有點難受。

這拔劍泉的桃子,小小的蟲眼裏,似乎有小蟲子鑽進了失地老太太的心裏。少上化肥少打農藥的大姐聽了老太的歎息,一時有點不知說什麼安慰的話才好,我也讓這鄉愁愣了神。

罷園

風起雨落,秋越來越涼的走到了立冬。周日一早,和家人驅車趕往市區東北方向幾十裏外的遠房親戚家馬莊村,去采摘罷園的果蔬。深秋初冬的田野裏,色彩斑斕層林盡染,大自然在做最後的卸妝前演出;細嫩的麥苗,泛著薄薄的綠意給大地打著底色。清晨一輪桔紅的朝陽,把漫天的瓦塊雲塗抹成了一幅絢爛的油畫。

親戚家典型的農家小院,灰瓦平房樹木花草沐浴在一片蒼茫中,水墨般質樸。院落裏的柿樹掛滿了經霜的紅柿子,柿葉也枯萎泛紅了,稀疏地透著亮光。攀爬在籬笆牆上的扁豆、南瓜、葫蘆和絲瓜秧如閑置的漁網,輕擺著銅鈴鐺般的枯葉,搖落了一地昏黃。一叢叢野菊花如星星點燈,閃著豔黃,搖曳在清冽的風裏。

罷園是指田園裏最後一輪收獲,即清園,淨園,息園的意思。麵對即將枯萎的作物,將其采個精光,對我們這些城裏人來說,更像是一場狂歡。滿眼的老藤枯葉,其間一些零落的扁豆花、絲瓜花、南瓜花依然豔麗著赤橙黃綠青藍紫的色彩,各種果實大小不均卻也飽滿水靈,讓人驚歎這行將枯死的藤蔓殘存的活力和養分如此了得。

“冬,終也,萬物收藏也。”每年霜降到立冬的罷園采摘是舉足輕重的一樁農事。遠親家的大叔大嬸都是奔八十的老人了,年輕時生了兩個娃,便早早的把人脈繁衍的田地罷了園,贏得讚譽卻使得家裏人手缺乏。一雙兒女早已成家,女兒是城裏一所重點中學的骨幹老師,兒子常年在外打工掙錢。年年秋冬季這兩人都不能回家忙農事,可總是不忘提醒我們這些閑人去分享成果,打掃戰場。屋後野地裏的果蔬,順其自然的依著性子慢慢長大,沒有施過農藥殺蟲劑催熟劑膨大劑,每年采回家吃起來都是那麼香甜甘醇,想來一定是飽承了太多日月精華雨露滋潤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