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夢(1 / 3)

第一章 驚夢

她猛然驚覺地睜開雙眼,老天!

她剛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她為捕捉到鄆城失火的第一手情報,不惜隻身前往廢墟。可是,焚燒殆盡的廢墟隻有殘垣瓦片,縷縷青煙,她腳下突然踩空,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真是個怪夢!

她在心裏暗罵一句,眼前卻是漆黑一片。

她伸手去摸,發現胸口疼得厲害,真是活見鬼。

突然,她的手觸碰到一件東西,更準確地說是一塊木板。

她不記得家裏什麼時候多了這樣一件東西,就連身下的柔軟大床也變得分外堅硬。老實說,她甚至記不起在這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過去仿佛一片空白,隻知道她曾天涯海角收集情報,但卻不知究竟為了什麼。

“這是什麼鬼地方?”她叨叨地自語,伸手敲敲上方封閉的木板,大聲求救道,“喂,有人嗎?誰能放我出去?”

此時,外麵的場景卻是慌亂一片。

“你去看看那裏麵怎麼了?”

“要去你去,我才不敢去!”

“該不會是錦芙貴妃的靈魂回來報仇了吧?”

雕梁畫棟的大殿裏,正在哭喪的一群太監宮女隻覺得陰風陣陣,從緊閉的紅木棺槨裏突然發出聲響來,個個嚇得魂飛魄散,無人敢上前一步。

“天靈靈,地靈靈,玉皇大帝快顯靈。芙貴妃您大人大量,饒過我們這些奴才吧,奴才一定盡心盡力給您哭喪,一定求皇上燒大把的紙錢給您,讓您在地府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一名手持拂塵的太監心驚膽戰地對著棺槨叩拜起來,他嚴聲厲色地指著一群奴才道:“快哭,狠狠哭,使勁哭!這是芙貴妃怪咱沒有給她好好哭喪呢!誰敢偷懶,就讓他給咱芙貴妃殉葬!”

太監總管一發話,頓時驚慌一片的大殿裏哭聲滔天。

殿裏嘈雜喧嘩,棺槨內的她揉揉發疼的胸口,隻覺得外麵的聲音有些刺耳,她有些不耐煩地大聲吼道:“外麵的人給我聽好了,敢綁架老娘,讓你們個個死得很難看!”

一通咒罵之後,大殿裏的太監宮女全都嚇得撒腿就跑,頓時人去樓空。

“放我出去!”

她多少有些發怵,隻是心頭怒火正盛,她狠力一掌拍在前方的木板上。

頓時,一股強大氣力瞬間穿破沉重的木板,硬生生地將它啟開。

棺槨蓋被內力推翻,在半空中旋轉幾圈猛力砸向大殿的柱子,哐當一聲墜地!

一股熱流突然湧進心口,她覺得嘴裏一股莫名的腥味,她一記俯首,嘴裏吐出一口鮮血,沾染在她身上穿著的白色華服上。

“不是這麼倒黴吧?”她顫顫巍巍地從棺槨裏走出來,四下翻看這一身華麗的服飾與發飾,環視周遭華麗的宮殿時,她竟覺得一陣暈眩。

她的內力這麼深厚?

她迷蒙惺忪,在偌大的皇宮裏蹣跚,穿過曲折回廊和禦花園,沿著鵝卵石鋪就而成的小路,顫顫巍巍地走向不遠處燈火通明、富麗堂皇的大殿。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她抱住回廊的柱子,後退一步倚向殿門處,卻突然倚空掉落進大殿裏。

還好她眼疾手快地抓住殿門上的鏤空雕花,才不至於吃個狗啃泥。

她踉蹌著腳步走進大殿,錦瑟屏風裏一片白色的床海鋪就在光滑的地麵處。

紫色紗縵在吹過的夜風中肆意飄散,隱約可見,男人玉冠束發,剛毅瘦削的麵龐,挺直的鼻和不斷噴薄出灼熱氣息的薄唇。

“誰!”即使陷在情深欲海裏,白色床海中的男人依舊是靈敏的。

他一把扯過旁邊的錦被,覆於兩人身上,退卻情欲的那雙眸子泛起鋒利精銳之色。

男人臉色極為深沉,不眨半分地鎖睨在屏風後的黑影上,他性感的薄唇吐出冷血的字:“出來,饒你不死。”

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她掩著疼痛的胸口,轉身就要逃,卻發現身子飄忽,雙腳不聽使喚似的癱軟。

遮擋春色的屏風突然被一把推開,逼近的男人一把勾起她的下頜,那雙原本怒火燃燒的眸子瞬間轉為震驚,“陸芙薑?”

“隱堯!”床海中急忙起身的女人,慌張地拿過屏風上的衣飾穿戴,“她不會……”

“膽敢把剛才看到的說出去,朕一定親手廢了你!”

確定眼前神色慌亂的女人不是鬼魂,男人燃燒怒火的眸子再升殺氣。

她仰首望著他,嘴角突然一笑,大腦瞬間失去意識地癱倒在地。

耳畔被一陣雜亂聲驚醒,她剛要睜開雙眼,卻被傳入耳畔的話語驚詫地無法出聲。

“啟稟皇上,錦芙貴妃在和親途中遭受過土匪傷害,以至於出現假死之狀。方才又驚嚇過度,意識混亂。隻是,這病痛並無大礙,安心休養一段時日鳳體自會康健。”

身穿官服的太醫,向一側坐在紫檀木椅上的男人頷首施禮。

男人冷著臉色,吐出兩個字:“退下。”

“微臣先去給錦芙貴妃抓幾服藥,微臣告退。”太醫俯身退出大殿。

“陸芙薑……”男人起身,一身華貴的錦色長服,麵如玉冠。

隻是那鋒利的眸子像是要時刻刺破人的心底,挑斷你的手筋腳筋,讓你無處遁形。

他在錦榻前停步,眼睛睇著榻上昏迷不醒的女人,薄唇啟開:“朕有一萬種手段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俯身,在她耳邊吐出冷邪的字眼?:“現在,朕命令你,把眼睛睜開!”

他發現了?她的大腦頓時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運轉起來。

一、他沒發現她醒來,隻是恐嚇她?;二、他發現她已經醒來,還是恐嚇她!怎麼都逃不過被恐嚇的命運了!

“嗨……”此時,身為陸芙薑的她緩緩睜開眼睛,一雙無辜的眼眸望著麵前男人。

“不要以為你是夙嶽和親的公主,朕就會以禮相待。”

男人劍眉星目,麵色生冷:“今日,你既沒死,朕就賜你一座錦芙宮。如若再生事端,等待你的就是冷宮!”

和親公主?她雖然不記得自己以前的事,但卻沒有任何關於公主的印象。

不過,這個名叫陸芙薑的和親公主看來也不怎麼樣嘛,竟然剛大婚就意外死亡,又被威脅打入冷宮,還真是一個十足的下堂妃!

不過,還好你命好,攤上我這麼一個具有奉獻精神的資深情報收集員,看誰敢給我臉色看!

“謝皇上賞賜!”

陸芙薑一股腦地從榻上爬起,末了,還不忘對榻前的人抱拳相謝。

“陸、芙、薑。”莫隱堯望著幾乎要飛出大殿的人影,不緊不慢地吐出她的名字。

“你叫我?”陸芙薑停步,不明所以地轉身,發覺言語不對後立即笑意甜甜起來,“皇上,您老還有事兒嗎?”

“你這輩子都休想爬上龍床,生下龍蛋。”莫隱堯冷眉一挑,壓迫感十足。

“謝皇上賞賜!”陸芙薑依舊賠著笑臉,最後還不忘對他福了福身,繼而轉身大步離去。

“賤人就是矯情!”陸芙薑邊走邊咒罵,誰稀罕生什麼龍蛋!

既然她意外到了這皇宮,怎麼也要玩個痛快才行。否則,等到她再次一命嗚呼的時候,誰還能夠保證她這條小命能夠東山再起,能夠滿血複活?

“陸芙薑……”穿過小徑,她喃喃自語。

看這皇宮一片喜慶紅色,想必大婚剛剛過去。隻是,作為和親公主,這個女人如此不受寵,想必也是政治聯姻的犧牲品。想她一代資深情報員,有什麼是她扒不到的,沒道理會輸在這個高牆紅瓦的地牢裏。

褪去身上潔白的素衣,陸芙薑赤足踩進木桶裏,水溫剛剛好。

“奴……奴……奴婢……見過……”兩名宮女進入大殿內側,一名提著滿籃的花瓣,一名提著一桶溫水。

她們的眼睛不敢直視木桶內的女子,微顫的肩膀透出怯意。

“過來呀,我又不會吃了你們!”陸芙薑伸出玉臂,愜意地枕在木桶邊沿。

待到兩名宮女走近,她攤開手掌:“掐一下就知道我是人是鬼了。”

“奴婢不敢!”兩人嚇得掉魂似的,急忙跪地。

不敢才怪哩,這麼怕我!陸芙薑一邊腹誹,一邊無奈地仰躺在木桶裏,溫熱的水汽絲絲升騰。

“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和親來到這裏,沒想到半路遇見土匪差點送了性命,好在我福大命大隻是昏迷過去。這裏沒有人在乎我,好傷心,好難過,好想爸……爹娘。”

陸芙薑仰天長歎,默然還用溫水濕潤一下眼睛,話語中滿是傷心失落的思鄉之感。

“芙貴妃!”

眼看主子都流淚了,流瑩急忙起身安慰道:“娘娘,您誤會了,奴婢不是那個意思,真不是!”

“娘娘,您別傷心了,都怪咱們不好,偏信了洪公公說什麼錦芙貴妃鬼魂大鬧鳳儀殿的事兒!”

宮女芳諾也急忙上前安慰道。

陸芙薑看著近處的兩人,清秀俊俏的臉頰揚起笑意,說道:“我沒真怪你們,換誰遇到這事兒都會嚇個半死,咱們還是先沐浴吧!”

“是,奴婢遵命!”

“我就說了,咱貴妃娘娘定不是什麼鬼魂,否則皇上也不會將錦芙宮賞賜給娘娘!”已經淡去怯意的兩名宮女認真張羅著沐浴之事,不一會兒木桶裏就漂滿花瓣。

“你們閡鑾國是否傳聞過本宮的事跡,隻要說得出來,統統有賞!”陸芙薑精睿的眼睛環視圍站在木桶邊沿的兩人,“而且大賞!”

“這個……奴婢不敢說。”

“奴婢也不敢說。”

“但說無妨!”陸芙薑信誓旦旦地保證,“無論說什麼,本宮都不怪罪你們,如果知而不說,就別怪本宮心狠手辣了!”

對待這樣的清純小女孩,恩威並施才是上上策。

“那我先說。”流瑩往木桶裏撒著花瓣,臉色為難地回稟道,“傳聞兩年前娘娘您在夙嶽國最喜歡夜裏爬牆頭,就連丞相將軍府您都沒放過,害得夙嶽人人自危。”

“他們都傳娘娘您是……您是傻子,夙嶽的大臣都不想娶您做兒媳,紛紛逼著自己的兒子娶妻。傳聞,夙嶽國那一年之內除去幾位皇子,男子都娶了妻室,有的還納了妾。”

芳諾聲音低低地補充回答。

“我傻?”陸芙薑的杏眼瞪得老大,敢情皇上對她這麼冷漠,原來這和親公主根本就是一傻子!

“不不不,娘娘怎麼會是傻子?”

流瑩眼見形勢不對,急忙改口,末了還瞪了一眼說錯話的芳諾。

反應過來的芳諾驚出一身冷汗:“其實傳聞娘娘曾經也是大美人,就連咱們三王爺也前去夙嶽拜訪過您,隻是最近幾年才有點……有點……”

“曾經?”由於職業敏感性,陸芙薑注意到這兩個字眼。

她生前若是一個十足的傻子,那麼,她這一身強勁的內力是從哪兒得來的?

“我這麼廢柴加草包,你們皇上怎麼還肯娶我?”

陸芙薑最終還是將矛頭對準了這座皇宮裏的主子,如果她想在這個皇宮混得風生水起,隻怕目前為止都要和這個主子保持良好的關係才行。

否則沒等她走出皇宮,就先掉了腦袋,那多不值呀!

“這是朝廷政事,奴婢不敢私下議論。”芳諾撇撇小嘴,不敢回答。

看來,她先要從這兩個丫頭身上下手,調教調教,讓她們明白什麼是人身權利,言論自由。

芙薑不在意,繼續詢問道:“不回答也可以,下一個問題,你們皇上總共有多少女人?”

“這個可以答!”

芳諾點點頭,語氣堅定:“這後宮一共有佳麗三十二人,東西宮太後各一位。其中貴人二十三位,妃嬪八位,皇後一位。”

“妃嬪八位,那我也算是其中一位嘍!”陸芙薑若有所思地說。

流瑩試試水溫,感覺有些涼了,又倒些溫水進去:“娘娘您是,可也不是。昨日大婚還沒冊封您就死了,所以沒將您計算在內。您現在是貴妃,比妃嬪的位分都要高,除去掌管鳳印的皇後娘娘,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