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撲就撲!”那少女撅起嘴,縱身一躍,跳到商吹歌的身上,整個人都掛在上麵,像條八爪魚。
商吹歌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她甩下來,“米緋,你再跟我動手動腳,我可不客氣了啊!”
那少女的親熱示好,幾次三番被他拒絕,她歪著頭狡黠地看著他,忽然放開喉嚨大喊:“商伯伯,商吹歌打我!”
隨著少女的話音,二樓出現一位風度翩翩的中年帥哥,他倚著欄杆,向大廳看了看,“吹歌,你又欺負米緋了?”
“我哪兒有欺負她!是她一直毛手毛腳!”商吹歌瞪了那少女一眼。
那少女對著他伸伸舌頭,扮個鬼臉。
“吹歌,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商先生說。
商吹歌“哼”了一聲,不再理那女孩,快步向樓上走去,跟著父親進了書房。
商先生坐在大大的書桌後麵,擺出很莊重威嚴的樣子,若有所思地望著商吹歌。
商吹歌有椅子不坐,偏要坐在書桌上,“老爸!你這麼急著找我,就是因為米緋吧?”早知道是因為這件事,他有多遠躲多遠,被打斷腿也不會回來!
“當然!否則我才懶得管你呢!”商先生擺擺手,“你給我好好坐下!”
“不必了,我這樣挺舒服的!”商吹歌超級不高興,“米緋什麼時候走?”
“咳!”商先生清清喉嚨,“她這次不走了,下午的時候我已經派人替她辦理好手續,轉學到璀璨碧汐念書!”
“你說什麼?”商吹歌嚇得幾乎從桌子上掉下來,“老爸!你別嚇唬我!這種事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幹什麼和你開玩笑?”商先生看到剛才還跩跩地跟自己叫板的兒子,轉眼間便麵無人色,頓時得意起來,“我還告訴你哦,米緋就轉到你的班上了,二年級A班,嘿嘿,以後,你得多照顧她一點,畢竟也是你的未婚妻嘛!”他還不知道商吹歌已經私下調班的事。
商吹歌頭上青筋蹦起老高,“誰承認她是我的未婚妻了?”
商先生好笑地看著他,“你承認不承認管什麼用?我和米緋的爸爸承認就行了!我們已經商量好了,等這個學期結束,就給你們舉行訂婚儀式。”
“我不要!”商吹歌怒吼起來。
米家和商家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商吹歌從小就知道,自己和米緋在兩三歲的時候,因為兩家大人的一時戲言,在口頭上被定了娃娃親。雖然他從來不認為那個荒唐的定親有什麼作用,但兩家大人卻當真一樣,總是把兩個孩子往一塊湊,說要從小培養感情雲雲。
平心而論,米緋是個很漂亮、很可愛的女孩子,但商吹歌懂事之後,最討厭的事情就是看到她——其實,他並不是討厭米緋,而是對父母這種行為極為反感,以至於遷怒到她身上。後來,米緋到歐洲一個皇家女子學校學習,他就遠遠地跑到天使鎮來念書,這樣兩人一年也碰不上一次半次,他總算能暫時忘記那個噩夢一樣的娃娃親了。
商先生攤攤手,“這件事情,由不得你任性!商家和米家,不論是地位、財富還是在商界的影響力,都很相襯,兩家聯姻,會使彼此家族的事業發展得更快!所以,你最好理性一點,學著和米緋好好相處,因為不管你喜歡她,還是厭惡她,她將來都是你的妻子!”
商吹歌瞪著父親,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們、不、要、做、夢!”他瞄到書桌上的拆紙刀,伸手抓過來,一會兒放在心口上,一會兒頂在喉嚨上,一會兒壓在手腕的動脈上,表現出寧死不屈的英雄氣概。
商先生卻隻是微微一笑,臉上是一副“料你也不敢真死”的樣子。
商吹歌突然向門口衝去,直著喉嚨大喊:“媽!媽!你快來!我爸要逼我自殺!”
商先生也不生氣,待他衝到門口,淡淡地說了一句:“不用費事喊你媽媽,她和米緋媽媽現在在巴黎。我們已經決定,就憑你的成績,也用不著上大學了,高中畢業就和米緋結婚,然後用一年時間,給我們生個孫子!”
商吹歌差點氣暈過去。什……什麼?這臭老頭是瘋了吧?讓他高中畢業就結婚?然後就生孩子?一想到自己二十歲不到,就有可能成為一個“小蘿卜頭”的爹,他真想一頭在牆壁上碰死!
他暴跳如雷,“憑什麼我的人生要由你們決定?”
“你說憑什麼?”商先生表情沒商量,“就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我生你養你,給你錢花,你就得聽我的!”
“因為你們生我養我,我就得聽你們的?”商吹歌重複了一句,他真的沒有想到,一向開明和藹的父親,竟然會說出這樣蠻橫霸道的話來。
商先生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不服氣,可那也沒辦法,這句話是當年你爺爺對我說的,那時我要是不聽話,現在這世界上就沒有你!”提起這事,商先生就覺得自己還是比兒子幸運的,不管怎麼樣,他娶到的是真心所愛的女人。
“因為爺爺這樣對你,所以你也這樣對我?”商吹歌再問。
他的心裏升起濃濃的悲哀,這些做父母的人,真的是愛孩子的嗎?為什麼他們長大了之後,就忘記了自己小時候的事情,把自己的意誌強加給兒女?他們究竟把兒女當做什麼?工具?籌碼?財富?玩具?
也許,像佳百璃那樣,無父無母,從小就被拋棄也好吧?雖然活得加倍辛苦,至少從某種意義上說,她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人!
商吹歌瞪著自己的父親,臉上的表情突然平靜下來,唇角甚至挑起了一絲笑意,“爸爸,你和媽媽有沒有把我當做一個獨立的人?當做一個有健全人格、有喜怒哀樂、有自我的人?”
“這句話,等你真正能獨立之後,再跟我說吧!”商先生擺出老爸的架子。
“我知道了!”商吹歌平靜地說,“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出去了!”
商先生望著兒子僵直走出去的身影,心情十分複雜。
這孩子,小的時候那樣靦腆、害羞,才一眨眼的時間,就變成一個帥帥酷酷的少年,都長得比老爸還高了呢!可是他外表看起來雖然勇敢、堅強,內心深處卻仍然是過去那個單純熱情的孩子,沒心機、沒城府,好了傷疤忘了疼,容易受挫折,也容易被激勵……
商家的產業,將來肯定要交到他的手中,而一個孩子,是無法掌握商氏王國的!
商先生歎了一口氣,“兒子,我做這個決定,是因為這樣對你最好!男人,隻有娶妻生子,有了責任,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商吹歌手放在門柄上,回頭對著父親笑了笑,沒有再說一句話,開門走了出去。
米緋在走廊的一端徘徊,見商吹歌從書房出來,立刻拎著淑女長裙撲過來,這次,商吹歌沒有躲,任憑她抱住自己的腰。
米緋非常高興,“吹歌,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上學了耶!”
“嗯!我知道了!”商吹歌在她的後背上拍了拍。這個女孩子和他一樣的可憐,都隻是被家人利用的工具而已。
他無意中做出的這個親昵動作,令米緋十分開心。一直以來,她都是屬於剃頭擔子,一頭熱的。商吹歌對她從來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她越纏得緊,他越閃得快,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她表示出友善呢——這表示,他在逐漸地接納她了吧?
米緋歡呼一聲,將頭埋在商吹歌的胸膛,興奮地大叫:“我好幸福!”
商吹歌淡淡地笑了一下,“米緋,你先自己玩,我去洗個澡,換件衣服,一會兒出來陪你晚餐。對了,你也要打扮漂亮一點哦!”
米緋樂得都找不到北了,吹歌今天對她真的好溫柔耶!她連忙答應,向自己暫住的客房跑去。
商吹歌把她哄走,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間,找出一個大旅行包,把一些簡單的日用物品塞進包包,又到衣帽間,收拾了一大包衣物鞋子塞進包裏,然後拿出自己的錢夾,清點了一下現金,隻有一千多元,他把現金和證件放進口袋,將所有的信用卡、支票簿都留在桌子上,在心裏清點了一下,覺得應該沒有遺漏了,掏出手機發了最後一條短信:
“奕白,我準備換手機了,新的號碼,回頭發給你們!”
然後,他刪除了手機上所有的個人信息,將手機和錢夾擺在一起。
把旅行包背在後背,推開窗子,他的房間在三樓,距離地麵大約有十六七米。以商吹歌的身手,這點高度當然困不住他,他抓著露台欄杆,悄悄地翻了下去,找到自己的機車,頭也不回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