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到她麵前,逼視著她的眼睛,認真看了她足足有半分鍾,讓她無所遁形,幾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之後才淡淡啟音:"沒騙你,我現在還喜歡你。"話音落下,在她的臉頰淺吻了一口。
安以沫仿佛聽見腦子裏"砰"的一聲,聲音巨大響亮,零星炸破腦子裏很多記憶的碎片,皆是他對自己的好。整顆腦袋不能再獨立思考,都是亂的、壞的。麵對葉天歌的表白,單是看見他眼中的認真她就已經要舉白旗投降了,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自私又無愧地去做第三者。
為了要逃,她唯有不看他,以為這樣就能躲過,可葉天歌哪裏肯給她這樣的機會,步步緊逼,捏住她的下巴,霸道逼她與他對視,鼻尖與她的鼻翼幾乎要碰撞在一起,因為靠得近,他的聲音直接貫穿進她的耳膜:"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同樣也喜歡我!"葉天歌剛才的話就像是有一股魔力,召喚出她內心的感性與愛情,她忍不住就要脫口跟著他的話照做,呐喊出自己心底最真實的聲音。
防線決堤,心裏的潮水幾乎要將她掩埋到窒息,每每要築壩將它們禁錮住,讓它們聽話,卻累到幾乎虛脫也擋不住它們上升的速度。
這一刻,她的腦海中閃過許多人、許多事,她其實很懦弱,真的不夠強大,所以才會假裝清冷拒絕與外界的熱絡,如今麵對葉天歌的咄咄相逼,她除了慌還是慌。
一場洪水就要爆發,她無力地看著葉天歌,嘴唇張了張,顫抖著卻沒發出聲音。
車外寒風凜冽,卷起地上的落葉隨風飄蕩,晦暗的天色下,不由讓人憐想起荒郊野外那隻大灰狼。車內密閉的環境下,暖氣開得極高,可安以沫還是覺得冷,由心發出的酷寒,像是站在千裏雪山上,大雪將她掩埋,她已經無力呼救。
在這嚴寒冰凍之下,她忽然從葉天歌給她製造的那個鏡像中清醒過來了,忽然推開他,怒看著他,眼眸盈盈閃著淚光,"你還要逼我到什麼時候?"這話音不再如平常那般清脆悅耳,而是帶有沙啞的哭喊,葉天歌怔住了,心下反思:難道是自己操之過急了?
張唇,剛想說點什麼緩解些氣氛,隻聽安以沫忽然冷下臉,似曇花那樣孤傲清冷,淡淡起音:"你想聽真話,我就都告訴你。"葉天歌心下有不好的預感,還未來得及阻止,就見安以沫一副鐵了心的模樣,道:"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我也不例外。在我有一大堆困難又萬分無助的時候,你出現了。"說到這兒,安以沫苦澀一笑,繼而道:"你有錢、帥氣,還對我好,隨隨便便就能解決一大堆困擾我的難題,是個女人都會動心。我本來以為爭取一下就可以和你過一輩子的,但是……"但是。
多麼婉轉淒美的轉折。
葉天歌後來才知道,在一般情況下,"但是"後麵接的,都不會是好話。
安以沫仔細凝著葉天歌,眸中的他說不清楚是個什麼狀態。話很傷人,但她必須繼續:"其實我沒告訴你,清揚與我幼時相識,隻不過後來失散了。那次在宴會上我們互相認出對方,所以在蘇嵐刁難我的時候他才會幫我。"她笑笑,道路兩旁的路燈紛紛點亮,簇簇相擁,是夜空下綻放最美的花朵:"我從小就喜歡他,他就像個英勇的王子,守護著我,讓我不受任何傷害。現在,他有著高富帥的光環,更是我欽佩愛慕的男人,所以,我……""夠了。"葉天歌平淡出聲,聽見安以沫說的這些,他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勃然大怒,而是心平氣和的,雖然氣,卻沒有火。
他終於體會到了當被踢出局的那一方說出"愛情不能強人所難"這句話時的心情,他不得不服輸,不得不放手,不得不將心中最後那一絲隱匿的希望都揮手抹去。那種不能強迫別人隻能強迫自己的糟糕,原來會讓人痛到麻木的!
安以沫眸色一黯,雖然知道適可而止,但也知道為這份見不得人的關係加最後一記猛料。
越是心冷絕情,她越是覺得心頭有某種快意在肆虐,原來,自己骨子裏真的是壞人!
她舉起手,豎直三根指頭,"如果我有半句虛言,必將此生都…"話音戛然而止,葉天歌緊緊捏住她的手,殘忍地聽見骨關節嘎嘣一聲脆響。她很疼,卻隻是倔強地看著他,不吭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