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氣氛忽然冷凝,冷氣息低壓盤旋,時間在這一瞬幾乎靜止了。
投資方的與會者互相看了看,然後,代頭的人起身,衝陸子昊禮貌一笑:"既然陸老板還有事,那我們就改日再談吧。"陸子昊也跟著起身,"陳總,請給我一分鍾,事情馬上就能處理好。""今日也談得差不多了,以後有機會再談吧,我們還趕著回公司有點兒事,實在不好意思。"投資方的態度依然謙和。
陸子昊張了張嘴,將挽留的話含在嘴裏,隻得送客,杜樂樂這才意識到這回自己真闖了大禍,看向一旁的陸子昊,他坐在原地,盯著電腦上的設計圖一言不發。
"子昊哥哥,我……"
不待杜樂樂將話說完,陸子昊忽然合上電腦,起身,"通知所有人,下班回去吧。"說著,頭也不回地與安以沫、杜樂樂擦肩,按下電梯的按鈕,兀自離開公司。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打量著這間瞬間就安靜下來的公司,垂頭喪氣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杜樂樂剛欲追著陸子昊的腳步,安以沫就拉住她。
"你幹嘛?"杜樂樂不耐煩地甩手,但安以沫握得很用力,自己根本甩不開,剛要發脾氣,隻聽她道:"老板不會希望你現在跟上去。""要你管?你以為你很了解他嗎?"杜樂樂轉瞬又將矛頭指向安以沫。
安以沫無奈地笑笑,鬆開她,自顧去收拾會議桌上的文件,一副請便的模樣。
杜樂樂看向電梯,已經顯示到了一樓,自心底冒出一團火氣與沉悶,走到安以沫身邊,"別跟我裝死!我才不吃你這搔首弄姿的一套!"隻見安以沫原本清冷的雙眸瞬間燃起了怒意,放下手中的文件,盯著杜樂樂,"做人要懂得分寸,你弄砸了我們全體員工的心血,現在還在這兒耍小姐脾氣,難道很好玩嗎?還是你覺得因為你出現在這兒讓我們大家都可以提前下班,我們該感謝你?"她捏緊手,清爽的兩道細眉緊緊鎖上,"難道作為秘書就必須和老板有一腿?在你心裏,那是不是每個教授都是禽獸?我和老板上班除了談工作的事情什麼都沒聊過,下班之後更加沒有聯係,這一點,你姐姐應該比你更清楚!"安以沫發完脾氣,有點兒不自在地移開眼,而杜樂樂身上帶刺的鋒芒早已悉數消失,轉而代替的,是憂傷的委屈。
她低下眼,緩緩起音:"姐姐她、死了。"
安以沫一怔,對於陸子昊的感情問題她沒有在公司裏八卦過,因為前兩次杜樂樂吵架的時候總提到她姐姐,便自己猜測了這份關係,可原來……"在她要和子昊哥哥結婚的當天,迎親隊出車禍,婚禮變成了葬禮。"杜樂樂幽幽道,聲音裏,依舊是滿滿地悲傷,甚至低聲抽泣起來:"後來,子昊哥哥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他心裏麵隻有姐姐,根本沒有我。"安以沫聳了聳嘴角,呆立著不知該如何是好,長這麼大,她沒有試圖去安慰過別人,更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讓一個小女生不哭。
四下看了看,她手忙腳亂地,"你,你別哭了。"誰知她一說話,杜樂樂哭得更大聲了。
安以沫束手無策地站在一旁,等到杜樂樂哭完,也沒再安慰過一句。
"你幹嘛不哄哄我?"杜樂樂邊擦眼淚邊望著安以沫。
安以沫眨了眨那雙清澈無邪的眼,有著不食人間煙火的純淨,"為什麼你要人哄?"這一句話問得杜樂樂無語,卻無形的,與安以沫有幾分親近--其實,安以沫和姐姐的很像,眼睛像,性格尤其像姐姐向來脾氣很好,但一發起脾氣必定讓人麵紅耳赤、怕得不敢回嘴,而且,每回自己哭鼻子的時候她也不會哄自己,害自己每次都尷尬地隻能自己擦鼻涕。不過,最最像的,還是安以沫的眼睛,和姐姐的眼睛好像好像!
"你,不喜歡子昊哥哥吧?"在將安以沫當成朋友之前,杜樂樂決定再問一次。
安以沫很自然地搖頭,她有她的工作守則,也有她的感情心事。對陸子昊,她有著億萬分的崇拜。在他手底下做事,還將他一些說話的口吻都襲承了下來,每次還著了魔似的去模仿他成熟睿智的舉動。
但這一切都不能歸結為愛情,這種感覺,也許更像是一個人對偶像的仰望。
陸子昊便是她的偶像,也是她學習的榜樣。
"太好了!以沫姐姐,之前都是我不懂事,還請你不要恨我。"杜樂樂忽然就雀躍起來,轉變之快,讓安以沫咋舌。
安以沫呆滯的點頭,然後杜樂樂像是狗仔隊派來的一般,要了安以沫一大串詳細信息,還熱情地給她照了張照片,作為來電話時的圖片。
安以沫好無奈地看著她,隻是盡量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