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喚莫曉曉,仍舊是嘶啞的,但是溫柔著。
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寵溺那種溫柔。
這種聲音差一點兒就逼得莫曉曉落下眼淚來。
她緊緊攥著莫建業的手,有關親情的動人就這樣隔著兩個人的手指尖絲絲點點的傳遞開來,她幾乎是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她說:“爸爸,爸爸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真的太慢,遠隔著萬水千山,穿過那些望不到頭的歲月時光,還有國內國外一個又一個輾轉反側難眠的夜。
逼得莫建業濕了眼眶,眼睛愈發的混濁起來。
“別亂說了,你有什麼對不起我呢,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母女,讓你受了太多委屈。”
莫建業很是費勁的動了動,努力的想從病床上麵直起身子,而不是現在這樣背靠著床頭。
莫建業想要摸摸莫曉曉毛茸茸的頭發和可愛的發旋,就像小時候一樣。
但是他費了好大的力氣,還是沒能直起身子來。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莫建業終於意識到,或者幾個月後,甚至更早,他就要長遠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埋於地下。
如果是之前,他大概沒什麼想說的,人活在世終有一死,他無牽無掛,隻是虧欠太多。
可是現在,現在不行了。
他不想死。
莫曉曉大概是意識到了莫建業想要做什麼,所以就乖巧的彎下腰,還緊緊攥著他的左手,但是湊到他身邊,好讓他能騰出另外一隻手來好毫不費力的拍拍自己。
那些對莫建業的怨恨,也就在莫建業伸出手的同時消失殆盡了。
他的手背瘦骨嶙峋,青筋顯而易見,紋路和老年斑,這些東西無一不提醒著莫曉曉,他真的老了,很老很老,快要消失,快要聰這個世界上消失的那種。
莫曉曉喉頭溫熱。
兩個人彼此都沒有再說話,這樣安安靜靜的待了一會兒,隻有親情作為無形的紐帶將他們連接起來。
……
英國倫敦。
回程的路上戴文忙不迭的給威爾史密斯打了電話。
嘟嘟嘟嘟嘟。
電話響動了很長很長時間,能撥通,但是沒人接。
過了一分鍾電話那頭就傳來機械的電子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您稍候再撥。”
戴文麵無表情的掛掉電話,剛剛準備翻記錄找威爾夫人的電話時,那頭就打來了。
“您好,是戴文先生對吧,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呢?”威爾史密斯的聲音冷漠而且疏離。
戴文有些驚訝,下意識的問道:“威爾先生,您怎麼知道是我打來的電話?”
就按照威爾史密斯那種性格,陌生來電他是一定不會接的,戴文清楚,而且當初隻是和威爾夫人互存了手機號碼而已,威爾史密斯太過公事公辦,並沒有和戴文互存電話號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