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的那一天秋風獵獵,吹得大順王旗招展飛揚。乾明宮門內黑壓壓地布滿了侍衛與大臣,衛景昭身著明黃色的服侍,遙遙站在人群前麵,器宇軒昂而不怒自威。
後宮裏以皇貴妃為首都前去去送行,青梔沒在人群之中,自沒有說話的資格,隻靜靜地聽盧盈真道:“望皇上此行順遂,圓滿歸來。”
衛景昭頷首,餘話也不多說,隻輕飄飄地把眼神掠過青梔,然後他眉眼肅然,轉身上馬,下令的聲音傳出去很遠:“出發!”
眾人伏首稱是,後宮之人則福身恭送。浩浩蕩蕩的儀仗依照先前所定的方略,由慕懷風領前隊,齊整威嚴地出了乾明宮。
等隊伍全都走得看不見影子,妃嬪們也該回去了。安妃卻驀地喊住了青梔,語氣裏帶著幾分認真的詢問,“瑾容華,不知皇上臨行前招你侍寢,有沒有說些囑咐後宮眾人的事?”
這話說得甚沒有來由,許多人都把目光投向青梔。白初微惦記著宮裏的啟泰,早就急匆匆地走了。盧盈真悠然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也上肩輿自去了。
青梔這邊卻不得不回話,“安妃娘娘這是說笑了,嬪妾哪裏有資格在皇上與六宮之間傳話,便是有什麼事,皇上也隻會告訴皇貴妃娘娘罷了。”
唐思宛輕輕地笑了笑,盛世的容顏如花般綻放,“本宮也隻是問一問,瑾容華別多想。畢竟皇上常召見你,你們相處的時間那麼久,本宮疑惑,若是不說說話,還能做什麼呢?”
青梔聽明白了。說到底後宮裏爭來爭去也不過就那點子恩寵,盧盈真也就罷了,懷有身孕又即將封後,皇上去了也是理所應當。唯有自己特別一些,掰著指頭算來,自中旬薑才人生產之後,皇上隻要翻牌子,就隻是青梔,雖然也就一兩次,但怎能不讓人生氣。
唐思宛話底的意思不言而喻,青梔已感到周圍灼灼的目光都看向她,隻能垂眸溫和地道:“想來皇上平日裏與娘娘有許多貼心的話要說,是以娘娘有此一問。”青梔微微一笑,抬首望著她妝容精致的麵龐,“嬪妾真是十足羨慕娘娘能得皇上掏心掏肺。”
念雲在一旁原是捏了把汗,聽聞此語幾乎要笑聲出來——安妃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如今其他妃嬪眼裏恐怕不是青梔多得寵,而是安妃娘娘多得聖心。
唐思宛是第一回與青梔對上,當初大殿初見隻覺得低調,原沒想到此人這般伶牙俐齒。但她涵養極好,聞言隻是輕笑,“這回是瑾容華說笑了,本宮入宮闈不久,哪裏談得上這四個字。不管怎麼說,還是需要皇上身邊瑾容華這樣的老人兒能時常提點一下本宮。”
青梔亦是展顏,“嬪妾人微言輕,不敢提點娘娘。何況‘老人兒’這詞,娘娘說的該是皇貴妃吧?畢竟論起資曆,嬪妾可淺得很、差得遠呢。”
唐思宛的目光從青梔波瀾不驚的臉上刮過,她點了點頭,“與瑾容華說話很愉快,閑時來承安殿,本宮請你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