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1 / 3)

(蘇聯)伊·拉克莎

“一百一十五號啦!現在我要放行了,請要發車的進入到主線內!”調度員站在車站裏,用揚聲器大聲地叫道。

這時,立即有一輛電力機動車開始鳴笛了。緊接著,又一輛裝運木材的大貨車懶散地搖晃了一下,然後極不情願地向著東麵的道路行駛而去。

紐西卡穿著工作服和帆布褲,站在最後一節車廂的平台上,她的手中正握著一個滿是汙點的小黃旗。幹線路口的綠燈亮了,紐西卡向前方看了一眼。扳道員所在的崗亭慢慢地向她靠近。扳道員站在鐵欄杆前麵,手中握著旗子。最後一節車廂就要離開車站了。崗亭越來越小,慢慢地變遠了。所有的車,緩緩地從車站內開走,連鴿子也漸漸消失在天空中。

眼前的這一切,不知道在紐西卡的生活中出現了多少次。

紐西卡害怕陽光將她曬黑了,於是,就將自己頭上的花絲巾向下拉了拉,遮擋住了眉毛和眼睛。她緩緩地放下車上的木頭座位,剛準備坐下,就聽到車內傳出“撲通”一聲,不知從哪兒扔進了一個沉重的包袱。紐西卡趕緊轉身一看,隻見一位年輕的姑娘正沿著車廂爬上來,她幾乎使出了渾身的力氣,臉都漲紅了。姑娘的絲巾滑到了肩頭上,衣裙被吹得四處飛揚。

“快圍好頭巾!”紐西卡提醒她。

但姑娘的雙手都扶在了車廂的欄杆上,頭巾很快就隨風飄走了。紐西卡不禁“哎呀”地叫出了聲。姑娘卻小心翼翼地沿著階梯來到車廂的平台上。

“頭巾被吹走了,你難道就不心疼啊!”紐西卡說。

姑娘沒有立即回答,隻是抬起頭,迷茫地注視著遠處,然後隨手整理了一下吹亂的頭發。紐西卡不高興了,沉著臉說:“你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我是從紮拉伊斯克來的。”姑娘紅著臉說。

紐西卡一聽,就哈哈大笑起來:“什麼?紮拉伊斯克?那可是天堂的意思,你從那兒來?”

“確實有這麼個城市,真的。”姑娘很不好意思地說,“就離莫斯科不遠呢!”

“嗯。”紐西卡不由得打量起眼前這個姑娘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啊,她腳上的那雙涼鞋根本就不值幾個錢,還有那件衣裙,普普通通的,很是土氣。“你準備去哪兒呢?”她問。

“我想去泰謝特。”姑娘有些羞澀地笑著說。

“難道這兒沒有你要乘坐的公共汽車麼?”紐西卡嚴肅地問,“要知道,非工作人員是不能上守車平台的!”

姑娘沒有正眼看紐西卡,她羞澀地說:“我,我的錢全都用完了,而且,泰謝特離這兒也比較近……”

紐西卡一聽,馬上就心軟了。“那你就先待在這兒吧。”說完,她在座位上坐了下來,“其實也不太近呢,而且我們不在泰謝特停車的,到時候你要怎麼辦呢?”

“沒事的,我可以跳車,以前我就跳過!”姑娘很高興地說。

紐西卡又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這個姑娘,然後將她的包袱踢到了自己的座位下麵。“那兒有什麼好的啊,能讓你長途跋涉地跑過去?”

“我是去做客的。”姑娘低下頭,小聲說。

“嗬!真是一位貴客啊!你可別騙我呢,沒準兒,你是去那兒的工地上掙錢的吧?”

“不是,我真是去那兒做客的。”姑娘靦腆地說,然後挨著紐西卡坐了下去,“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呢,說不定就在那兒長住了。”說這話的時候,姑娘的眼睛異常明亮,好像在說:“說不定就在那兒長住了……”

姑娘一路上都興奮地欣賞著路旁的風景,地麵上的一切事物都被撒上了金色的陽光。道路兩旁是整整齊齊的白樺林,像白雪一樣潔白。“這場景和舞台上的簡直一模一樣啊!”姑娘高興地想著,越過白樺林,可以看見一大片綠油油的田地一直延伸至遠方,其中還零零星星地開著一些美麗的野花。再看遠處,參差不齊的樹木上空正飄浮著幾朵柔軟的雲彩。姑娘望著那些美麗的雲彩,看見有一朵正冉冉上升,仿佛在為她送別一樣。

“我是本地人。”紐西卡淡淡地說,“這兒的一切都讓我感到厭倦。”她環顧四周,滿目的煤炭以及笨拙的白樺林。“真希望能遠離這兒,可又舍不得啊,在這兒能掙到不少錢呢!”

“如果是我,就算不給工錢,我也願意在這兒跑車,因為到處都可以欣賞到美麗的風景。”姑娘直直地望著遠處,好像怎麼也看不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