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西靈河源頭之水的灌溉,縱使是靈根盡毀,元靈盡滅,也能重續靈脈,再修靈體。
人界那場延續兩年的武林大劫,他並沒有加入。淩禦辭已經死了,他在人界不該再生羈絆。冷焰與水魔獸,乃趙靈兒等人命中注定的劫數,該發生的總會發生,即使他有心相助,最終結局也隻能是有心無力。因此他隻是默然旁觀,冷眼看那紅塵紛爭、天下之亂。
那一場劫難過去,一晃又是五個春秋。他隱居曲墨深山之中,每月以西靈河水灌溉靈楓,偶爾收到飛鴿傳書,便去仙靈島見見幾個老朋友。
李逍遙一家又添了新成員,林月如生了一個男孩子,煞是聰穎伶俐,喚作“憶風”——李憶風。取名的時候他也在場,那林家小姐還笑言,李家的輩分表估計是輪到了“憶”字輩,日後若是她或趙靈兒再生一個孩子,便叫“憶辭”。他隻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他也偶爾會楓溟看看,並沒教人發現。讓他有些驚訝的是,淩逸雲與夢無痕並非是預想中的貌合神離的結盟姻親,夫妻二人和如琴瑟、恩愛情深,倒是各自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女)。逸雪那小姑娘也在四年前嫁了人,說來真是緣分,她嫁的正是夢無痕的大弟子雲少纓,夫妻同齡,眾人猜測,二人估計是在水魔獸之劫中時常接觸,一來二往的便互相看對眼了。
夢無痕夫婦有了兩個孩子,雙胞胎,都是男娃兒,大哥名喚“夢文淵”,小弟過繼到了禦辭名下,以免淩家一脈無出,喚作“淩文瑾”。二人年齡雖小,卻已可看出資質極佳,兩派日後當不必憂愁後繼無人。
風風雨雨過後,似乎一切都變得無比的溫馨美好。
天際的晚霞愈發壯觀輝煌,雲蒸霞蔚,金燦燦紅彤彤,金紅雲山豔麗奪目。
緩行的腳步一頓,飛散飄渺的思緒拉回,禦辭望向不遠處參天靈楓,微微一怔,繼而雙目微微濕潤。
那巨樹之下,一個熟悉的藍衣身影正誇張地伸著懶腰,愜意地大聲歎息,全身骨骼發出“劈裏啪啦”的清脆響聲,著實教人瞠然。
桃花眸一眼往這邊掃過來,先是一驚,緊接一喜,藍影“唰”地笑嘻嘻竄到跟前,笑容比陽光更燦爛,帶著久違的熟悉和仿佛漫天飛的桃花:“喲!這位兄弟,我認識你,就是你每個月都給我帶一瓶子靈水吧?哎呀,兄弟可真是世間少有的大方慷慨老好人呐。”他視線往下一溜,落到禦辭手裏的瓶子上,桃花眸閃閃發光:“哎?今兒這瓶……雖然我已經修成靈體,可還沒固本培元……兄弟,這瓶不如還是給我吧?”
麵對依舊自來熟的少年,禦辭的雙眸裏流瀉出清淺笑意,他將那玉瓶遞過去,便見那藍衫少年笑得見牙不見眼,奪過仰頭“咕嘟咕嘟”三四口,霎時將那瓶靈水喝了個底朝天。
藍衫少年擦擦嘴,笑眯眯地拋著瓶子玩兒:“我叫阿楓,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禦辭看著那失去一切記憶,卻依舊神采飛揚的昔日摯友,百種滋味湧上心頭,怔然片刻,才淡淡一笑,緩緩開口:“……你,便叫我阿辭吧。”
“阿辭!”那少年笑得燦爛,勾肩搭背地搭個手上禦辭的肩,“哎,我說阿辭,咱倆到曲墨城裏玩兒去吧?我好不容易修成人形,終於可以不用一天到晚杵在這兒了。”
“你在這兒,很悶?”禦辭任他搭著肩,跟著他走,隨口問道。
楓眨巴眨巴眼睛,嫌棄地看著周圍的樹林:“當然悶,這兒雖說樹多,可就我一棵楓樹。其他樹別說沒修出靈識的,就算是修出了靈識的,我也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麼,無聊得要死。趕明兒我得搬個家,找個有楓樹的地方住去。”
禦辭停下腳步,黑眸裏閃出笑意:“我倒有一個去處,那裏漫山遍野都是楓樹,你可願搬去?”
“咦?”藍衫少年被吸引,桃花眸閃閃發亮,“這麼好的地方?哪兒?”
“楓溟山莊。”
八月十五。月圓之夜。
仙靈島。
明月清輝如銀瀑瀉入人世,天地一片銀白。水月宮前,修長挺拔的白衣身影靜靜站立在草地之上,他的麵前,站在逍遙、月如、羽瑛和靈兒。
靈兒手握碧綠天蛇杖,明眸清澈生光,她看著白衣人:“淩大哥?你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