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回頭,見他站在梳妝台前,緊盯著台上的銅鏡,劍眉微皺。我急忙起身走了過去:“怎麼?”
“這鏡子……”黑眸裏冷厲光芒一閃而逝,“灰塵太重了。”
我的視線落在銅鏡上,那鏡子早已落滿了灰塵,看不清人的臉。這樣髒的鏡子,與房中幹淨的擺設格格不入。才幾天時間,鏡子不可能有這麼多灰塵……我不禁詫異。
綠杏站起來解釋:“那鏡子,是當時那書生送給霄姐姐的。當時他說什麼“照花前後鏡,花麵交相映”,拿這鏡子作定情信物,把霄姐姐哄得開心,才把錢都給了他。後來霄姐姐病好之後,不讓我換這鏡子,說見了這鏡子,就想起那段往事,給自己一個警醒;可她自己再也不照鏡子了,說……說她再也不想看自己的臉,還說一見她自己的臉,就想起那臉招來的禍患。”
我微一挑眉,碰碰禦辭:“信麼?”
他神色不變,淡淡地道:“不免牽強……可信亦可疑……”
我看著鏡子,伸出手去輕輕擦拭了一下,厚厚的灰塵簌簌落下。
我喃喃道:“這般重的灰塵,確是看不清人臉……似她這般有姿色的女兒家,竟要再看不清自己的臉……就算為情所傷,這理由也太牽強了……”
我轉過頭,見綠杏充滿期待地看著我倆,想了想便道:“綠杏姑娘,你放心,我們會盡力還挽霄姑娘清白的。”說罷,拉拉禦辭,低聲道:“再這兒查不出什麼了,看情況非得上一趟大牢,見了挽霄才能探明真相。”
禦辭點點頭,我和他便向綠杏告辭,出了房門下樓去。
老鴇在樓下見我倆下樓,臉上堆著笑意迎上來:“公子,小姐,問得怎麼樣?綠杏丫頭伺候得還好吧?”
我點點頭,取出銀子拋給老鴇:“好好對待綠杏姑娘,給她找個好點的差事,別以為挽霄走了她就任你們欺負,日後找個時間我們回來贖她。”此時我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此間事了,便贖綠杏出這煙花之地,幫她找個人家也好,或是送她到仙靈島,總也好過她在這極樂樓裏受苦。
老鴇吃了一驚,被我不悅地一瞪,慌忙點頭唯唯諾諾地答應:“是,是,小姐的吩咐老身記下了。”
我冷哼一聲,回頭看看禦辭:“走吧。”兩人便匆匆地走出了極樂樓。
大街上——月色清冷,青苔石階反射黯淡白光。
夜風寥落,陣陣寒意襲身。
倏然,天際忽然傳來隱隱劍嘯。
我和禦辭抬頭一看,一道白芒長長地劃過天際,劍嘯隱隱,刺雲裂錦。我運足目力向上看去,“咦”了一聲,不禁有些詫異,那人的輪廓模模糊糊的,有點像逍遙。
那小子,效率不低麼。
心念一動,左手暗掐劍訣,右手一揮,靈犀劍鏘然作響,彈離劍鞘,半空自挽一朵劍花,呼嘯著帶起一道白芒向空中****而去。
不多時,那禦劍身影便盤旋著往雲深街道落下。我一招手,靈犀劍俯衝而至,左手看準劍的來勢迎接而上,“鏘”地一聲長劍回鞘,分毫不差精準無比。
我正自得意這一手耍得漂亮,才要回頭向禦辭炫耀,就聽得頭頂逍遙那熟悉的聲音在不滿地叫嚷:“死丫頭你幹啥好事,我千裏迢迢馬不停蹄地從林家堡趕來,你居然拿靈犀劍來迎接我?就算我擾了你和淩兄弟的好事也別這樣對老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