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從藥王穀回來,離雲初輕輕推開母親的房門,一股濃重的藥香撲麵而來。
她不禁皺了皺眉,走進屋內時,發現母親玄音正端著一碗藥,緩緩飲下。
玄音喝過藥後的臉色有些蒼白,眼中卻依舊帶著一絲溫柔,看到女兒鬆散的發髻,還有衣擺下沾染著些許草藥的痕跡,就連腳底都沾著泥,想來今日怕是又被她師父責罰了。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眼裏帶著無限的寵愛,柔聲開口道:“你可是又頑皮被師父責罰了?”
離雲初走過去,輕輕握住母親的手,撒嬌地趴在母親的雙膝上,說道:“阿娘,我昨日看爹爹給我的《蠱術秘劄》看的太晚,今日師父說的又是天下大勢,您和爹爹平日裏就有同我說過,我尋思也無甚好聽,便累的睡著了。可誰知道離牧師兄不提醒我,被師父發現了,我二人這才被師父罰去藥王穀認藥。”
玄音輕柔地撫著女兒散落的鬢發,看著女兒眼下的烏青,又有些心疼道:“我總說你爹爹有些操之過急,就算你天分高,也不必現在就讓你學族中秘術的….”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就連眼眶也紅了。
這半年來,她的身體愈發糟糕了,離檀為了給她治病,仿佛瘋魔了一般,四處尋找族中的蠱術醫道之法。
他們的女兒雲初在這方麵也是天份極高,蠱術和醫術更是勝過族中同齡人數倍,離檀心急到如今就讓女兒學習族中的秘術,她哪裏會不知道這父女二人皆是為了她?
蠱隱部隱居的蠱隱山,有著先組布好的陣法,非族中人,尋常人是進不來的。就算闖進了陣法中,山內天然的瘴氣也不是好受的。
不知蠱隱部的先祖用了什麼秘術,凡有蠱隱部血脈的族人皆不受瘴氣所侵害,隻對於玄音這個外族人來說,到底是不好受的,她的身體每況愈下。
離雲初抬頭,看著母親說到最後,竟落下淚來,忙起身給母親拭著淚,安慰道:“我是族內的聖女,本也是要學這些的,隻不過早學晚學罷了。要是我和師兄能早日擔起族中的重任,爹爹也好早些帶阿娘你離開族中生活,阿娘你莫要怪爹爹這些年這般忙碌。”
離雲初也才七歲的小人兒,不過她心裏也如明鏡,爹爹這麼著急,不過都是為了阿娘的身體。
阿娘這半年來瞧著總是思慮過度,那眉眼也總是皺起來,唯有看到她和爹爹時才鬆開。
“娘這一輩子,都不曾怪過你爹。當初我在那吃人的皇宮裏就那麼活著,如果不是遇到了你爹爹,隻怕我還不知,人竟也能活得這般自由。”玄音的思緒不禁回到了當初二人第一次相見時的畫麵。
那次,王兄帶著使團途經蠱隱部附近的山脈,她也打扮成男子模樣跟在後頭。山路崎嶇,四周迷霧彌漫,突如其來的暴風雨讓她與隨行隊伍失去了方向。所有人都陷入了困境,迷失在這片未知的山林中。就在她們焦急尋求救援之時,蠱隱部的族人出現了。他們如幽靈般出現在濃霧中,沉默且迅速地將她們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其中,帶領隊伍的正是蠱隱部的大祭司——離檀。
離檀冷峻的麵容如同山中的寒風,令人無法接近。然而,他那一雙深邃的眼睛,卻在不經意間掀起了玄音內心的波瀾。玄音原本隻打算以禮待之,心中滿是對哥哥的擔心和憂慮,但離檀身上那股不容忽視的力量,卻讓她心頭生出幾分難以言喻的吸引。
她不自覺總是看向他,離檀在感受到她的目光後也並未表現出任何情感波動,他隻是冷靜地執行著職責,指導著族人如何安頓玄音。
可是玄音卻在這短短的幾日相處中,逐漸發現,這位高高在上的大祭司並非冰冷無情,而是一個背負著深重責任與孤獨的人。
回宮後,玄音發現自己時常想起離檀,她本以為二人隻是短暫的相遇,可誰知離檀後來因為來玄國采買,二人又碰上了。這麼一來二去,二人就相愛了。
婚禮並不盛大,甚至沒有太多人知曉這場婚禮的存在。玄音與離檀結為夫妻,隻在蠱隱部內部舉行了簡單的儀式。婚後,玄音隨離檀一起生活在蠱隱部。
然而,婚後的生活並不如她所想象的那般美好。蠱隱部的保護機製依賴於先祖傳下來的針法與瘴氣,而這些對擁有蠱隱部血脈的人來說,是一種天賜的保護。但對於玄音來說,這種天然的瘴氣卻成為了她身體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