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末日降臨(1 / 2)

2014年秋。

曾經蔚藍色的天空被渾厚的暗灰色雲層封鎖著而不透一絲的光亮,白天看不到太陽,晚上也沒有星星或者月亮。

清冷的街道上落滿了枯黃的樹葉,在地麵上累積起了厚厚的一層,就像是下了幾天幾夜的大雪。一陣秋風襲來,又將道路兩旁頹廢的大樹上還殘留著的樹葉吹落了下來,隨即又卷起了地麵上大把的枯葉在半空中飛舞。就像是再一次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它們在半空中旋動著算不上優美的舞姿,在短暫的精彩之後便又簌簌的落回了地麵,靜靜地等待著下一波的風起,或許生命就是這般循環交替著的。

除了滿目枯黃的落葉外,街道上隨處都是破碎的玻璃和飄散的紙張、沾滿著血漬的背包和被擰斷了腦袋的芭比娃娃,還有那一雙雙緩慢挪動著的雙腳……

燒得隻剩下黑色骨架的公共汽車,一頭紮在了街邊的商店裏,兩隻焦黑的手臂卻依然緊緊的握在同樣焦黑的方向盤上,隻是不見了那連接著殘臂的軀體……

一旁破碎的櫥窗裏,赤裸的模特依然擺著誘人的姿勢,仿佛還在招攬著曾經來來往往的客人,隻是那塑料的身體上多了幾處醒目的咬痕。

一隻Converse的帆布鞋躺在了白色斑馬線的中央,已經分辨不出它原本的顏色了,現在看上去是紅色,確切的來說應該是血色。

乳白色的小轎車停在了路邊,漆紅色的消防栓嵌在凹陷的車頭裏。潔白的車身上印滿了一張張清晰的血紅掌印,一條長長的血痕從駕駛座上開始延伸直到地麵,在白色的斑馬線中間劃開了一道血紅的拖痕直至消失在了黑暗的巷子中……

我從未想到過在我三十歲的時候,我的生活會變成這個樣子,當然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而是,整個世界的!

我靠在十一層的陽台上,嘴巴裏燃著半截香煙,透過架在鼻梁上兩片橢圓形的玻璃片欣賞著眼前這座曾經被稱之為“東方之珠”的繁華都市。

喧囂與輝煌,繁華與時尚如今都已經不再適合形容這座城市了,淒涼與恐怖,血腥和滿目瘡痍才適合眼前的這片景象。

昏暗的天色下一幢幢的高樓大夏就像是一座座沒有任何生命的荒山,聳立在這座陰霾籠罩下的鋼筋水泥森林之中。

我深吸了最後一口煙後,還燃著的煙蒂在我的手指間被彈了出去,在一個漂亮的拋物線之後,飄飄蕩蕩的落向了地麵。不必擔心會有鄰居或者物業來投訴我的這種既不文明又危險的行為,有的時候我甚至會在陽台上小便。

我緩緩的張開嘴,煙霧便從口中嫋嫋地飄了出來,隨著輕風慢慢散開去了,然後消失在冰冷的大氣之中。

我抽煙從來都不把煙吞進去,或許這對於一個真正的煙民來說無疑是種浪費。套用一句曾經非常流行的話:哥抽的不是煙,是寂寞。但對於我來說除了寂寞之外還有更多的則是恐懼與絕望。

我把打火機塞進幹癟的煙盒裏,扔在了沙發上。我可以忍受隻吃餅幹和方便麵,可以忍受沒有自來水和電視,可以忍受每天隻對著照片裏的安真說話。但是沒有了煙,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雖然我不是一個地道的煙民,但如果真的沒有了香煙,我真的不知道該拿什麼來排遣心中的寂寞,夜幕降臨之後,該拿什麼抵擋內心的恐懼,又該拿什麼來支撐快要坍塌的信心。

當天空中最後一絲亮光被黑夜吞噬,世間的一切便都被籠罩在了恐怖的黑暗之下。

我早已經沒有了脫掉衣服睡覺的習慣,在吻別了安真的相片後,我便摟著那根從餐桌上砍下來的桌腳進入了那段重複了不知多少遍的夢魘……

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末下午,在中心公園裏。

我穿著一身白色的燕尾服,脖子上係著的是真絲的黑色領結。安真同樣穿著白色的低胸蕾絲邊的婚紗,她的肌膚在陽光下顯得更加細膩白質,就如同她身上的婚紗一樣的美麗。

一位留著長頭發的攝影師一邊指揮著我們擺著各式的姿勢一邊快速的按動著手上的快門。一旁穿著綠格子襯衫的胖助手正吃力的為我們打著反光板。

和煦的陽光下,我們時而嘟著嘴巴親吻,時而背靠著背坐在草地上,時而安真又鑽在我的胳膊下露出甜美的笑容。

然而這段甜美的畫麵總是出現的很短暫,很快便又是那一幕幕驚恐的畫麵……

安真光著腳丫,一隻手提著潔白的裙擺,另一隻手緊緊地抓著我的手,我們慌忙的跑在綠柳成蔭美麗的湖邊小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