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麵具·詞·劍 (10)(2 / 3)

杜裏托開始重閱他的雜誌和剪報。

“嘖嘖嘖..嘖嘖嘖..”杜裏托大驚小怪地叫著。

“什麼?你發現了什麼?”我估計該是最後一聲感歎時問道。

“對呀,一張簡·方達在巴巴裏拉的照片。”杜裏托著迷地凝視著回答。

“簡·方達?”我砰然心動地問道。

“是的,而且天然去雕飾。”他拖長了聲調歎服著。

一張簡·方達“天然去雕飾”的照片足以使任何稍有自尊的人激動,而我一向自尊,所以我湊上去,向杜裏托要那份剪報,他斷然拒絕,直到我賭咒說我會全神貫注地聽他講。我又賭咒又發誓。我還能怎樣?

“好了,注意。”杜裏托說道,同時嗑著煙鬥以示強調。他反剪著他其中一雙手,沿著一條直線踱著步,開始演講。“設想一下,有某個國家,其名稱的倒數第三音節上有個重音符號,碰巧坐落在一個以雜亂無章的星星和條紋為標誌的帝國下麵。我所說的‘下麵’意思就是‘下麵’。

“設想一下我們提到的這個國家遭到了一場瘟疫的襲擊。埃搏拉病毒?愛滋病?霍亂?不。是某種更致命、更具破壞力的瘟疫..新自由主義!好了,我此前已經對你講述過這種疾病,因此我不會浪費時間來重複自己。現在設想一下,年輕一代的‘青年政治家’在海外學到了如何以他們這代人認定惟一的方式‘拯救’這個國家,也就是說,出於曆史的無知,而企圖抓住那輛野蠻與人類低能的高速列車——資本主義——的尾巴。設想我們設法獲得了這些‘無國籍’學生寫得滿滿的筆記本。我們能發現什麼?空無一物!絕對的空無一物!這是說他們是壞學生嗎?絕無此意!他們是優秀而敏捷的學生。但事實是他們在所學的每個專題中隻學到了簡單的一課。那一課始終是一樣的:‘好像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那樣行事。’

“‘這是新自由主義下權力政治的基本公理。’他們的老師如是說。學生就問他了‘那什麼是新自由主義呢,親愛的老師?’老師不予回答,但我可以從他語焉不詳的表達、他的紅眼睛、他一邊嘴角淌下的口水、他右腳鞋跟明顯的磨損,推論出他不敢向學生們說實話。正像我所發現的,真理是:新自由主義是經濟無序的無序理論,社會性愚昧的愚昧普及,大災難的災難性政治治理。”

當杜裏托停下來點煙,我不失時機地問道:

“你如何從老師的麵孔、口水、眼睛和單隻鞋磨損得出這樣的推論?”可杜裏托沒理我。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不知是映射著火光,還是因為他下麵這番話。

“好了,讓我們繼續。上述學生回到了自己的國家,或者說回到了自己國家殘存的部分。他們帶來無人可理解的救世主的消息,當一位可敬的人破譯了這則消息,他們已經帶著自己的戰利

品——權力逃開了。他們一旦擁有了權力,便開始應用他們所學到的惟一一課:‘好像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那樣行事。’他們運用大眾傳媒建造起這樣的形象。他們獲取了超水準的仿真形像,換言之,他們建構了一個一切完美運行的虛擬現實。但‘另一處’現實,真實的現實,仍在繼續,某些‘狀況’出現了。接著,他們便開始疲於應付:今天這麼著,明天那麼著。接著..”

杜裏托不說了,他審視了自己的煙鬥,然後不做聲地看著我..

“接下來怎麼樣?”我催他說下去。

“接下來..沒煙了。你還有嗎?”他回答。我可不想花時間警告他說戰略儲備幾乎耗盡,就把手裏的煙荷包丟給他。杜裏托裝上一袋煙,點上火,然後接著說。

“接下來發生的,是他們喪失了對真實現實的理解力,開始相信他們用謊言和仿真形像所創造的虛擬現實就是‘真實’現實。但這種精神分裂症並非惟一的問題。問題是,每個學生著手創造了自己的虛擬‘現實’並按照它來行事。這就是為什麼他們製定的法規彼此衝突。”

“這種解釋相當..嗯..應該說..相當大膽。”

杜裏托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解釋下去。

“但某種東西成了這個沒有凝聚力的內閣的一致特征。我根據不同線索進行了分析。我閱讀了所有內閣聲明,並根據其行動或失誤進行分類,我對照了他們的政治故事,我甚至分析了他們最細微的行動,由此得出了一個重要結論。”杜裏托停住了,歇口氣,賣個關子,以便我提問:

“結論是什麼?”

“再簡單不過了,我親愛的華生。內閣中存在一種不可見的因素,一個隱形人物,始終是他為政府班底所有的聲嘶力竭賦予一致性和係統性品格,一個指揮一切、包括塞迪略在內的大老板。也就是說存在著一位‘某君’,我們所說的那個國家的、真正的統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