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麵具·詞·劍 (3)(1 / 3)

45.墨西哥的生日歌的首句是“清晨..”。46.《薩托遇狼人》指薩托(El Santo)主演的係列恐怖/喜劇片中的一部。薩托,是墨西哥著名的、廣受歡迎的摔跤手和電影明星,畢生以銀色麵具蒙麵。這裏所說的,應是拍攝於1972年的Santo y Blue Demon vs.Drácula y el Hombre Lobo,全名為《薩托與藍魔鬼對決吸血鬼德拉古拉和狼人》。

發問的故事

寒冷圍困著群山。十年前一月的黎明時分,安娜·瑪麗婭和馬裏奧跟著我在山中遠行。他們兩個剛剛參加遊擊隊,而我是一名中尉,這次輪到我把我從別人那兒學到的東西——深山中的生存術——教給新來的人。昨天我第一次偶遇了安東尼奧老人。我們都撒了謊。他說他要去侍弄他林中的莊稼,我說我在打獵。我們都知道對方在撒謊,也知道對方心知肚明。我讓安娜·瑪麗婭繼續遠行,而我沿著通往河邊的小路,嚐試借一把標尺在地圖上定位麵前的高山,心想也許會撞見安東尼奧老人。他肯定和我想的一樣,因為他就出現在昨天我們相遇的地方。

和昨天一樣,安東尼奧老人坐在地上,靠著瓦帕克樹綠色的苔蘚,手裏卷著煙。我坐在他麵前,點上煙鬥。安東尼奧老人開口了:

“你不是打獵的。”

“您也不是去侍弄莊稼。”我回答。不知為什麼麵對眼前這個看不出年齡、如雪鬆般一臉皺紋的老人,盡管平生第二次見麵,卻讓我用詞謹慎,語帶敬意。他笑了,補充道:“我聽說過你們。那邊山上的人說你們是強盜。我們村也因為你們來了而人心惶惶。”

“那您,您也認為我們是強盜?”我問。

安東尼奧老人慢慢地吐了一口煙,咳了一陣,搖了搖頭。我受到了鼓舞,又問:

“那,你認為我們是什麼人?”

“我倒是想讓你告訴我。”他望著我的眼睛說道。

“說來話長了。”我說。接著我說起了薩帕塔和維拉的時代,說到了革命、土地、正義和饑餓,說到了無知、疾病和鎮壓,說了許多許多。最後我說:“我們是薩帕塔民族解放軍。”我等待著安東尼奧老人的反應,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我的臉。

“再跟我說說薩帕塔。”又抽了幾口煙,咳了一聲之後,他說。

我從阿內內奎羅47說起,說到阿亞拉計劃,軍事行動、村落組織,發生在奇納梅卡的出賣。當我說完的時候,安東尼奧老人仍凝視著我。

“不是那樣的。”他說。

我呆住了,隻能嘟囔著:“不是?”

47.埃米利亞諾·薩帕塔1879年生於墨西哥南部的聖米蓋爾·阿內內奎羅(San Miguel Anenecuilo)。

“不是。我給你說說薩帕塔的真的故事。”

捏了撮煙絲卷上煙,安東尼奧老人說開了故事,其中交錯混雜著過往和現在,如同我的煙鬥

和他的卷煙噴出的煙霧彼此纏繞、融合。

很多故事發生之前,那些原初之神,創世之神還在黑夜中漫遊,人們說其中有一個兩位一體

的神:埃卡爾48和沃坦49。他們倆要一個轉過身,另一個才能被看到;另一個轉過去,這一個才

露出來。兩個截然相反。一個像光,像五月河上的清晨;一個像幽暗,像寒冷,像洞穴中的黑夜。他們兩個一般無二,因為他們是兩位一體。但是他們無法走動,老是定在那裏,這兩位一體的神。“我們怎麼辦哪?這樣的生活多麼悲哀。”他們哀慟著,這兩位一體的神。“夜不肯離去。”埃卡爾說。“日也不肯離去。”沃坦說。“我們走走看。”兩位一體的神說。“怎麼走?”那個問。“往那兒走?”

這個說。

先是問:後是問:兩位一體的神高興極了。

“為什麼?”“去哪兒?”他們發現自己移動了一點點。他們共同決定要動起來,可是辦不到。“那我們該怎麼辦呢?”答案是一個先顯露出自己,然後是另一個。為了動起來,他們同意分頭動作。誰也不記得是誰先動的,他們隻是快樂於自己動起來了,他們說:“隻要我們能行動,誰先動起來有什麼關係?”這一般無二的兩位神笑了,他們決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跳舞。他們跳著,一個跟著另一個的腳步,他們跳了好久,因為他們如此快樂找到了對方。

他們跳呀跳,直到跳累了,便問我們還能做什麼,他們看到早先的問題還在那裏:“我們是怎麼動起來的?”問題帶出的答案是:“一同出發,分別行動,協同一心。”他們不太在意答案,因為他們能走動了。但下一個問題來到他們麵前。他們發現麵前有兩條路。一條很短,一眼看得到頭,他們決定不走這條短路;他們如此快樂於自己在走動,所以他們選了那條長路,這便帶來又一個問題:“這條路通向哪裏?”討論這個問題花去了不少時間,但這兩位一體的神最後決定,除非接著走下去,不然他們永遠不知道這條長路將他們帶向何方。所以他們向對方說:“那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