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仁愛思想的魅力為何如此之大?《說文解字》中有解釋:仁,親也,從人、二。如此看來,“仁”表示兩個人之間親密友愛、互相同情的關係。這種帶有極強親和力的“仁”,在人心慌亂的年代,很好地縫合了人與人、統治者和苦難百姓的心理裂縫,更能贏得百姓們的期待。
辜鴻銘先生曾講過這樣一件事:他有一位外國朋友,這個外國人很看不起為他服務的中國仆人,認為那個仆人就是個流氓,喜歡說謊和占小便宜。但是當這位外國人在一個偏僻的口岸染上傷寒的時候,沒有一個朋友去照顧他,反而是他的仆人細心侍候他,讓他得到在親屬那裏都無法得到的照看。思想可以跨洋越海,超越皮膚人種的界限。深植於中國人內心深處的仁愛之心似乎專為困難而生,無論對於自己還是別人,是怎麼也隱藏不了的。
1998年洪水淹沒了很多土地,多少軍人冒著生命危險衝入大水中尋找生還者,以血肉之軀阻擋洪水的侵襲;多少人主動拿出自己的錢財衣物,捐贈給受災的人民。2003年,“非典”席卷各地,多少醫護人員衝上前線,不顧自身安危,為病人帶去希望的曙光。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多少人冒著餘震的危險徒手刨廢墟,隻希望搶一分鍾時間多救一個人,盡管他們與被救者素不相識;又有多少人排隊捐款捐物,千裏赴川救災。在外國人眼裏,中國人很有同情心,即使不認識的人也會互相幫忙,就算自己吃點虧,也很少跟別人計較。我們不禁要問,為什麼中華民族會有如此仁厚的性格?
這是因為先人留下的“仁愛”思想深深地植入中國人的靈魂深處,培養了現代人憑良心做事的習慣。在中國人眼中,一個人拋棄了“仁”的思想,會變得冷漠無情。如果說人情社會是“關係”的委婉表達,那麼“仁愛”遠遠地超脫了“關係”的腐朽味道,是一汪在五味浸染中沒有變質的清水,在一場場災難赤裸裸地剝掉人性醜惡的時候,它卻能淡雅如初。
中華民族的道德思想從“仁”出發,在這種思想的奠基下,我們在各個時期所麵對無數艱巨的考驗,都可以在這一汪清水的滋潤下,再次生出新的枝丫,迎接下一次的曙光。
人如蒲葦,草木知情
揚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與我戊申。懷哉懷哉,曷月予還歸哉!
揚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甫。懷哉懷哉,曷月予還歸哉!
揚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與我戍許。懷哉懷哉,曷月予還歸哉!
戍邊的戰士,苦守日月星辰起起落落,思念起家鄉的妻子和兒女。夕陽西下之時,守望在河邊,看到潺潺溪水上浮蕩的蒲葦,終忍不住歎息,悲歌一曲,感懷固守空房的家人。情之深,意之切,都融進了抑揚頓挫的音階,千萬真摯和無奈流露其中。《詩經》給我們帶來的是千年輪回的情意。其中,“束薪”、“束楚”、“束蒲”皆為“蒲草”一種,代表男女之情的真摯和柔韌。“蒲葦”堅韌而不折,不僅形象地表達了情感的堅貞,也表達了中國人的性格特征。
中國擁有兩千多年的治亂史。一個國家存在的時間越長,它的脈搏起落越會強弱不均。兩千多年來,不管什麼禍患,中國人都能一次次地挺過來,由衰而盛,遙指遠方:犯我者,雖遠必誅。此乃何等氣魄。韌性是在現實中打造出來的,也許正是這種韌性使得人們對實用路線情有獨鍾。縱使被曆代文人所推崇的儒家思想,也是在實用主義下產生的。我們無法否認,孔孟的仁愛之道其實最主要的是教育統治者如何治理國家。可是,中國人僅僅是功利的嗎?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