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的字不多,都是一個個整齊挺秀的蠅頭小楷——
承德。詔撫成師,武臣承德。
飛軒。顧瞻望宮闕,俯仰禦飛軒。
時敏。惟學遜誌,務時敏,厥修乃來。
鳳簫。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南翼。南天鵬翼,直上扶搖。
雖然很雜亂,但一看就明白是什麼。
“原來他早就為我們的孩子取好名字了。”看著熟悉的字體,仿佛可以透過那些墨黑的字,感受到他當時的激動與認真:“可惜,他連自己的孩子都見不到……”
羅暮為了緩解悲傷氣氛,趕緊道:“你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
她在紙上上來回掃視,“都挺喜歡的。”
“那……就換著叫。”
“胡說!哪有人的名字一天一換的!”她瞪了羅暮一眼,然後將目光重新落回紙上:“就這個南翼吧,揮翼直上,扶搖萬裏,做個自由自在的人。”剛準備把紙張收回到信箋裏,她想了想,又攤開來,指著其上一處:“你覺得時敏這個名字怎麼樣?”
羅暮嘿了一聲:“你還真打算給小肉丸子起兩個名字?”
“不是給他的,是他的小跟班。”
“哦,你說那個主公救回來的孩子啊。”
“嗯。”
“時敏……遜誌時敏,遜,謙抑也;務,專力也,既謙遜亦好學,不錯,是個好名。”
“那就這麼定了。”她小心將信箋收好,揣進懷中:“你趕緊回去吧,過兩天有的忙,皇上失蹤,宮裏不會一直都這麼太平。”
此刻夜風徐徐,四周寂靜無聲,明月高懸,整座皇城都包裹在一片如夢如幻的清影中,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寧靜悠遠,可置身於其中,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狂暴與危機,空氣中,似也隱隱漂浮著鮮血的味道。
接下來要麵對什麼,他們都很清楚。
殺戮,鮮血……為了奚成壁,為了她的孩子,如果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那麼,她寧可墮落成魔。
澹台婉玉身中蠱毒,原本就時日無多,加上生產時消耗了太多的元氣,致使氣血虧空,太醫說也就這兩天的事。
同情歸同情,但江晚魚明白此刻什麼才是最重要的,這個結局對澹台婉玉來說雖淒慘了一些,卻是她應得的。
勝者為王敗者寇,倘若自己這一仗敗下陣來,那麼她的下場,隻怕比澹台婉玉還慘。
所以,她不能輸,不惜代價也要贏了這一局!
比預計的時間稍微長了點,數日後的一個午間,她正在禦花園裏給南翼和時敏戴長命鎖,一幫氣勢洶洶的大臣,從前朝一路衝進了後宮,直奔禦花園。
氣氛很嚴肅,但場麵實際上聽搞笑的。
七八個吹胡子瞪眼的大臣,氣勢洶洶地排成一排,站在江晚魚身後,一起瞧著她慢條斯理地給奶娃娃戴長命鎖。江晚魚自己看不到,卻能想象的到,此刻的場景有多滑稽。
無視幾人的存在,給兩個孩子戴好長命鎖,又親自給他們換了新衣,讓奶娘抱孩子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