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追逐小毛球的人
千餘年前,當聯邦人拋棄了故鄉地球,來到這個陌生的原始星的時候,他們一定是帶著淡淡的不舍的,可千餘年後,這個革命的時代,還有多少人,記得那曾經的故鄉呢?
所有人都記得,起碼,在上曆史課的時候記得。
——某小說的開頭
小華區隻是直角域最小的一個區,物產一般、經濟一般、福利一般…總之,這就是全原始星七大域五十四區中,最不起眼的一小塊地方。真要說有什麼特別之處,怕也就是它是全聯邦為數不多的海岸區之一,可惜現在聯邦還沒有開發海洋的能力,要不然它一定是個不錯的港口。
此刻,未經開發的海灘上,落日餘暉下,杜悠單薄的身影,在竭力的奔跑著,他的雙腳如同機括般有規律的擺動,遠遠看去,竟是隻有一片幻影。
“呼呼呼。”杜悠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吸入肺裏的空氣變得辛辣幹燥。胸口,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灑在身上的溫暖光線慢慢的變稀少,溫度越來越低,可汗水,卻是越來越多。
前方那個可愛的金色小球,到底,還有多遠?少年的身子越來越踉蹌,但雙眼中,卻有一絲莫名的意味。
就像是,某種他自己都不知為何的倔強。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體力流失的越來越快,四級靈能決所帶來的靈能也太過稀少,杜悠知道,再繼續下去,恐怕就要脫力了。不得已,他關閉了影步回路。雙腳擺動的頻率一下子就慢了下來。由幻影變成肉眼可見,速度直線下降,到了最後,幹脆就從奔跑變作了慢走。
第1469次失敗,沒有任何懸念的到來。
黃昏降臨,黑夜隻怕不遠了。他就這麼一步三搖的走在幹燥的泥土上。滿頭的大汗,腳步虛浮,眼前的景象也開始模糊。
杜悠搖搖頭,自嘲的一笑,喃喃道:“看來今天損耗嚴重啊。”說著,他又慢走了一會兒,等到氣息平靜下來後,他坐到路旁,略作休息,從褲兜裏,掏出一個發黃的小冊子,借著就快要完全隱去的光線,翻開了它:
誇父與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飲,飲於河、渭;河、渭不足,北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化……
小時候很崇拜這個叫做誇父的傻子,覺得他太了不起了,所以在四歲的時候,某個白癡小子懷著滿心的憧憬,做了同樣的蠢事。但後來長大了,也明白那金色的圓球其實就是名為恒星的巨大天體,恒星的升落那是自然規律,想要追上太陽,不累死才怪!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四年前的一切……
想到這裏,杜悠的心中突然湧起強烈的不忿和荒唐,其中還夾雜著某種不甘,但又無話可說,胸中無名的熱流上湧,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舉起雙手,對著那個漸行漸遠的金色小球大聲咆哮:
“我靠!小毛球,你就不能停一會兒嗎?跑那麼快幹屁事啊!”
一聲咆哮,似是抽幹了杜悠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他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歎了一口氣。遠處,那團金色的光芒幾乎全部被遠處巨大的山脈所淹沒,夜晚到來了,自己的洋相,總算是結束了。
杜悠勉強算是個孤兒,他無父無母,卻有一個養父。當然,如果那老混蛋的作為能夠算是個長輩的話。
“砰!~~”一聲,杜悠一腳踹開了自己家破舊的小木門。雖然是露天的院子,但那一股腐朽的空氣還是撲麵而來。
院子很荒蕪,什麼都沒有,就中央有一個躺椅,躺椅上四仰八叉睡著一個人,這人的一隻手從躺椅的扶手旁伸出來,正對著手心的地麵,有一個舉世罕見的炭火小爐子。
這個社會,還有人用這樣堪稱古董的東西,真他媽見鬼。
更見鬼的是,這人就算是拿這小爐子取暖,也不對啊,就就沒見過誰,在這大冬天的,把這麼小一個爐子搬到院子裏烤。
杜悠快步上前,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躺椅麵前的一個板凳上,這板凳也小得出奇,就像是幼兒園的小孩子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