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尋是被一聲聲的鳥鳴喚醒的。
山穀裏的早晨,鳥鳴是最好的鬧鍾。當天空透出微光時,鳥兒們就隨著微光鳴叫飛翔。住在森林裏的人們就在一陣陣悅耳的鳥鳴聲中醒來。
方尋睜開眼睛之後,並不著急起身,她目光直直地望著屋頂,似乎想看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可惜她還是失望了,輕輕歎了一口氣,把手伸進枕頭下拿出一把不太鋒利的小刀。手指在刀尖輕輕地來回輕撫兩下。
“又是一天,看來我是真的回不去了。”輕聲地低語,方尋坐起來,把鋪在床板上那層單薄的床單移開,拿起小刀在床板的某一個角落深深地刻上一道印跡。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六百五十一、六百五十二,嘴裏數著數,瘦小的手指隨著字數在床板上遊走,等數到六百五十三時手指停下,正好停在她剛剛刻出的印跡處。在這床板上整整齊齊地刻著一個又一個”正”字,一個個”正”字,已從床板這頭排到了那頭。
“回不去了……”一聲長長的歎息悠悠飄出,略顯青澀的聲音發出這深沉地歎息,似乎有些不和諧,但又顯得那樣地理所應當。
雖是滿心的無奈和感傷,卻也沒有再有第二聲歎息。方尋動作利落地把床單鋪好,伸手拿過掛在床頭的外衣穿起,匆匆起身。
這是一間十分簡陋的小木屋,一張床和一張桌子是最主要的家具,在屋裏的一角零散地擺放著一些雜物。兩個藤編的背簍,一把藥鋤,還有幾堆剛剛采摘回來,還沒得及晾曬的草藥。
方尋走到屋裏的一角,那裏放著一個木桶和一個木盆。木桶裏盛滿了水,水是從村子後麵的小溪裏汲來的清水。
簡單梳洗之後,方尋推開房門。
迎麵的是微溫的陽光,眯起眼睛,對著天空深深吸了幾口氣,這裏的空氣十分清新,充滿了綠樹的氣息。
這是一個小小的村落,此時人們剛剛從睡夢裏醒來,寧靜的村落一點點透出人的生機,有幾戶人家的屋頂炊煙嫋嫋升起,又有幾戶人家傳來幾聲吆喝聲,嘹亮而不喧鬧。陪著聲聲地蟲鳴鳥叫,宛若一處世外桃源。
方尋在晨光中沉溺了一會兒。而後對著陽光哂然一笑,彎腰背起放在門邊的藥簍,走出了院子。
天雖然早,但村口已有人聲。幾個老人坐在一棵大樹下,一邊聊天,一邊忙著自己手邊的活記。有編筐的,有切藥片的,有從撿草藥的。看到走過來的方尋,都把手裏的活停了停,個個微笑著,紛紛招呼:”晴丫頭又要進山了?今天肯定能采不少藥!”
聽到老人們的話,被喚作”晴丫頭”的方尋,微微笑了笑,一一響應:
“張爺爺編筐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劉伯伯一大早地臉怎麼那麼紅?又喝酒了吧。”
“陳爺爺的藥片是越切越薄了,都能吹起來了。”
“李奶奶,您的腳好些了麼?我今天去南穀采一些金戎草,回來就給您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