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景酒店的咖啡廳裏,何正言獨自臨窗而坐,俯瞰窗外燈紅酒綠的城市,漫不經心地攪拌著手中的咖啡。
咖啡廳裏的柔和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明明暗暗間可見他淡漠的神情。麵前的那杯咖啡不過是應景的擺設而已,他一向是極少喝的。何正言終日地忙,隻是偶有閑暇時,除去健身便是到這兒小坐。
帝景位於市中心,寸土寸金之地,建起了這幢奢華之所,咖啡廳更是位於頂層,從這兒可以俯瞰整座城,那樣的感覺,常會帶給人錯覺,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自己是否也是因著這樣的感覺才成為這兒的常客呢?何正言望著麵前的咖啡,難得地端起來啜飲了一口,再自嘲一笑,這兒的咖啡味道是真的不錯的,醇香的拿鐵,令人回味。隻是放下咖啡杯的一瞬,耳邊傳來叮咚的鋼琴聲,竟一時打破了這咖啡的濃香,在何正言的心裏驚起一陣漣漪。
那樣熟悉的曲子,此時響徹在他耳際,卻更像是敲打在他的心間。
舉目望去,何正言甚至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那目光裏透著的迫不及待,簡潔的禮服,細碎的短發,雖不柔美,卻自有一種別致的味道。他仔細地端詳著她的眉眼,不是那人,自然不可能是她。
其實又何需如何端詳。那人的眉眼早已經刻進了他的心裏,爛熟於心。
隻是這一端詳,竟又讓何正言發現了些什麼,眼前一亮,狹長的雙眸微眯,片刻後才饒有興趣地收回目光。
這世界真是小不是嗎?先前略有些陰鬱的情緒竟一掃而空,他抿唇笑著,重又端起了咖啡杯。
前些日子忙著個項目,想來有兩三個月沒到這兒來了,原來換了琴師了。
莫景然絲毫沒有留意到何正言望向自己時的複雜目光,她隻知道自己略微煩亂的心,伴著這首《月光女神》而漸漸平靜了下來。
奏完最後一個音符時,她微仰起臉,輕吐一口氣,目光環顧四周時,正撞上何正言的眼神。景然一愣,他卻朝著她微微一笑,她便也當他是普通的客人,禮貌地回禮。
正準備下一首曲子時,吧台那邊有人朝景然走來,遞過一支正閃爍著的手機,她望一眼來電顯示,一臉無奈地走下台去繞到過道接通電話。
“安靜。”景然壓低了聲音。
可她的溫柔換來的卻是那邊火爆至極地回應,“莫景然,你又去彈琴。明天什麼日子啊,你還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啊。”
景然將手機死死壓在耳際,卻仍覺得在這樣幽靜的環境裏,安靜的大嗓門顯得如此地突兀,“安靜,明天的競標會我已經準備好了……”
可沒等景然說完,安靜便再度開腔,“我這回把廣達的案子給你,可是搭上本兒了。廣達這一單夠得上我們忙好些年的,要是砸了……”她喘口氣,“我哥你是知道的,利益至上,冷酷無情,到時不隻是你被掃地出門,就是我也得落得被他揮淚斬馬謖的下場。”
揮淚斬馬謖?景然抹額,卻又無話可說。
隻能怪這世界太過於現實,所謂的藝術與創意,隻是存在於個人心間的美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