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完,長屋又亂了起來。蠻人們議論紛紛,還有人大聲叫嚷。
“早該彈劾他了,已經快一整年時間了,從春天開始我們就沒有從劫掠中獲得好處!”
“而且還給地精和那些人質提供食物,那可是我們曆年的儲備,到現在已經耗得差不多了!凜冬將至,這樣下去我們全都會凍死在‘芬布爾’的寒風中再也看不到‘伊登’的笑容。”
“為何要羈押那些毫無用處的人類?羈押了那麼久,白白浪費糧食,竟然還要無償釋放他們!為什麼不像以往那樣,將那些不肯交贖金的人手腳砍下來派人送到赤栜城去,再不交贖金就殺光他們,將他們醃製起來當糧食!”
米蘭達留意到,這些喊叫的人多數屬於熊圖騰的巨漢。
“住口!長屋議事的時候不許隨意喧嘩,誰再亂叫我割了他的舌頭。”
健美的女蠻人大喊一聲,她淩厲地掃視著那群巨漢,在她的逼視下,那些巨漢竟然真的閉嘴了,沒人再發聲。
蠻人長老滿意地衝絲塔拉點點頭,繼續說:“根據部落法律,被彈劾的酋長有權向部民們解釋,也有認錯求得部民諒解的機會。提出指控的貝奧夫,你要求將羅森流放,你也得當眾說清你的道理。最終審判結果由部民們共同決定。”
貝奧夫走出人群,他站在蠻民和羅森中間的空地上,抬手指向羅森。
“這個人欺騙了我們,他是個蠻人的叛徒、人類的奸細,他的一切所為都是以將鐵爾部族滅亡為最終目的!”
這一聲指控就像朝滾油中潑了水,頓時整個長屋沸騰了,蠻人們的吼聲四起。
“貝奧夫,你吃了猛獁象的屎了嗎?怎麼噴出這種雜碎話!”
“簡直就是汙蔑,羅森也許不是個好酋長,但他毋庸置疑是個好蠻人!”
“大家好好想一想,也許這件事難以理解,那隻是你們被羅森蒙蔽而已,想想他的所作所為,我們鐵爾部族已經在懸崖邊上啦!”
蠻人長老用力一跺腳,整個長屋都一震,灰塵從頂棚飄落,他提高嗓門吼道:“都給我閉嘴,誰再喧嘩,絲塔拉你就給我把他的舌頭割下來!難道部落議會上不掛幾條舌頭就沒法維持秩序了嗎?”
長屋這才再次安靜下來。
“貝奧夫,你的指控非常嚴重,你最好說清理由,否則你就觸犯了汙蔑酋長的罪!”
貝奧夫自信滿滿,他拍著胸脯說:“兄弟姐妹們,我貝奧夫不會說一些毫無根據的話,相信我,你們隻是被這個偽裝得很好的奸細欺騙了而已!”
他伸出一隻手指:“第一,羅森根本就不是純血蠻人!他的母親是個人類,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板著手指道:“第二,他的圖騰紋連大地神廟的總祭司都認不出來,事實上,那根本就不是一個蠻族圖騰紋,如果那是蠻族圖騰紋,他為何從來沒有運用過那圖騰的力量?”
“從這兩點來說,羅森的酋長資格本身就有問題!”
蓋德從戰友團中走了出來,對長老道:“我要駁斥他!”,在得到長老的點頭允許後,蓋德道:“當初是我們所有部民選他做酋長的,雖然這兩點存疑,但那時候大家都沒介意過,因為他帶領大家挖井取得了水源,他教大家很多在荒原生活的技巧,他帶領我們打退了虎吼部落的進攻!”
“那不過是他迷惑我們的手段!”貝奧夫道:“你看看他現在的所為,他一直在替人類說話,不允許我們殺那些人質,他也打算跟那些人類做交易,與他們搞好關係。今天更加離譜,竟然將一個白皮女人戰利品帶進部落議會的神聖場合,還對我們說那是他的貴賓!他哪裏還像個蠻人?我相信那個人類早就收買了羅森,許諾他高官厚祿,他已經將我們全部出賣給人類了!”
蓋德被他說得一滯,他流露出困惑的神情,看向了笑對這一切的羅森。
“更可怕的是,他的目的就快達到了!他已經通過消耗部落存糧的手段將我們逼入絕境,我們的糧食根本挺不過凜冬!我們就要死在他手裏啦,部民們,你們為何還執迷不悟?如果不有人站出來阻止他,將部落帶回正軌,逼迫那些人質交出贖金,或者殺死人質作為存糧,再趕在凜冬來臨之前冒險進入人類的地盤,搶劫他們的城鎮村落,我們就真的要餓死凍死了。”
貝奧夫的話說完,蠻人們竊竊私語起來,他們看向羅森的眼神也充滿了懷疑。有些人還附和著貝奧夫微微點頭。
米蘭達被剛剛發生麵前的指控和辯論震驚了。這哪裏是一個原始蠻族的部落議會,人類貴族的法庭也難見如此犀利的指控,從質疑羅森酋長資格開始,一步步引導人們的思考方向,最後讓人們對羅森產生懷疑,甚至相信他就是一個奸細,連不明所以地坐在一邊的米蘭達都成了證據。
這個長得像一頭棕熊似的蠻人巨漢,竟然有這樣狡詐的心機,連米蘭達都開始懷疑羅森到底是不是人類這邊的密探偽裝成的了。
米蘭達不禁為自己和其他被蠻人拘禁的人類捏一把汗,如果羅森為了證明清白殺死所有人類怎麼辦?如果羅森被彈劾,這個野蠻嗜血要將人類做成醃肉的貝奧夫成為酋長怎麼辦?
任米蘭達怎麼思考,似乎自己都麵對著必死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