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雲密布,寒風凜冽,淮北大地紛紛揚揚飄起了雪花。雙堆集戰場焦黑的地麵和縱橫的溝壑,以及到處可見的屍體、血跡,暫時被一片潔白的雪所掩蓋。
12月5日,劉伯承、陳毅、鄧小平下達“總攻黃維兵團命令”。總前委決定組成東、西、南3個攻擊集團。命令中野第四、九、十一縱隊及豫皖蘇獨立旅、華野特縱炮兵一部組成東集團,由陳賡、謝富治指揮,向雙堆集以東地區攻擊;命令華野第十三縱隊,中野第一、三縱隊和華野特縱炮兵一部組成西集團,由陳錫聯指揮,向雙堆集以西地區攻擊;命令中野第六縱隊、華野第七縱隊和陝南軍區第十二旅組成南集團,由王近山、杜義德指揮,向雙堆集以南攻擊。
12月6日下午4點30分,經過了充分準備的3個攻擊集團同時發起全麵攻擊。
黃維於12月7日又派胡璉飛南京,把第十二兵團的實際情況報告蔣介石。
胡璉上飛機時,黃維抬起兩隻深陷下去的大眼睛,拉著胡的手,深情地囑告:“你去了以後就不要再來了!我們已陷危局,前途難卜,人才要緊。‘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即使我們有一天全部罹難,有你在還可以重振十二兵團。”
胡璉握住黃維的手,苦笑一下,未置可否,便登機出發了。南京黃埔路總統官邸的小餐廳閃爍著幽暗的燈光,氣氛很沉悶。
蔣介石設便宴招待突然從雙堆集戰場趕來的胡璉。作陪的有參謀總長顧祝同、參謀次長林蔚、空軍副總司令王叔銘、華中“剿總”副總司令宋希濂,還有蔣經國。
蔣介石沒有說一句話,隻做了個手勢,示意他的學生們吃飯、吃菜。學生們發現老頭子又清瘦憔悴了許多,一個個心情很沉重,也都沉默不語,隻端著飯碗,默默地吃菜、扒飯。便宴之前,顧祝同打了招呼,飯後校長請大家看電影。一行人跟著蔣介石魚貫步入放映廳。音樂雄渾悲壯,放映機顫抖著推出片名:《文天祥》。“惶恐灘頭說惶恐,伶仃洋裏歎伶仃。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胡璉聽著這曲古今浩歌,鼻子一陣陣發酸。
胡璉又飛回雙堆集,黃維迎上去,又喜又怨,責備道:“伯玉,不是不讓你回來了嗎?你留在南京催促空投補給,勝似在我身邊呀!”
胡璉歎了口氣,道:“古人雲‘臨難毋苟免’。”胡璉搖了搖頭,看了看為迎接他而肅立在北風中的各軍軍長,又恢複了他那冷峻的表情和一絲不苟的舉止。一行人匆匆回到兵團部坐定,胡璉概述了一下南京之行和黨國要人及統帥部對雙堆集全體官兵的殷切希望,然後站在中間,厲聲道:“總統已經同意我們突圍,決定在此之前給我們投足必需之補給。為便於空投糧彈,各部隊要立即發起反攻,擴大陣地。統帥部已決定,在突圍時空軍將向共軍投擲凝固汽油彈,還有”胡璉忽然低下聲音,“還有‘甲種彈’和‘乙種彈’。大家注意,這一消息到此為止,誰要散布出去,亂了軍心,軍法從事!”
將領們一聽,一陣驚慌。這些玩了20多年槍杆子的帶兵將領,誰不知道,“甲種彈”是指糜爛性毒瓦斯炸彈,“乙種彈”是指窒息性毒瓦斯炸彈,而糜爛性毒彈是國際公法禁止使用的!
楊伯濤沉默了一下,皺著眉頭說:“我們與共軍膠著在一個陣地上,空軍能投準目標嗎?萬一風大,風向變化,豈非同歸於盡?”
“就同歸於盡嘛!”胡璉吼了一聲,“這是老頭子的意思!”最後,他又補充了一句:“到時有技術人員作指導。”
自從對雙堆集之敵發起總攻以來,解放軍便晝夜不停地猛攻,幾乎使第十二兵團得不到絲毫喘息之機,到12月10日之前,已殲敵5萬多人。由蚌埠、固鎮北援黃維兵團的李延年、劉汝明兩兵團,在蔣緯國戰車團的配合下,連攻10多天,遭到解放軍阻擊部隊頑強阻擊,最終也未能與他們僅幾十裏之隔的黃維兵團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