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題記:珍藏半個世紀的日記(1 / 1)

《微觀曆史:1957—1965》原名《幸存的時光》,收集了該書作者20世紀參加大躍進、公社化運動,整風整社和四清運動的日記。日記是過去時光的記錄,不論怎樣記,怎樣寫,隻要記下來,總是有意義的。盡管有人說,一些曆史人物的日記,記下來是給後人看的,是做樣子的,未必都能如實,所以不必全信甚至不必信。這話有一定道理,特別是一些曆史人物在日記中記錄的自己的剖白等方麵有“主觀”色彩的內容,的確有這種現象。但是,大量的前人日記中,記載的是事實。如魯迅日記,非常簡要,隻記某月某日,自己寫了什麼文章,給誰寫了信,誰來看了,談了什麼事,等等。這些難道不是事實的記錄嗎?難道沒有價值嗎?即使那些有“主觀”色彩的內容,多數也是真實反映日記作者的心態和思想的,也是很有史料價值的,這一點還應從總體上肯定。現在我們麵臨的主要困難和問題,不是有價值的日記保存下來的多了,而是太少了。2009年,許寶蘅先生的後人許恪儒先生贈晚生一套《許寶蘅日記》凡五厚冊(中華書局版,“近代人物日記叢書”之一種)。許恪儒先生在前言中說到,許寶蘅文稿及日記在“文革”中被抄走,浩劫過後,隻發還一小部分,但有67本日記幸存。又,幾日前讀2012年11月7日《中華讀書報》,有文章記述辯證錢基博日記在“文革”中被“付之一炬”的事,引述知情人的文章,告訴我們錢基博幾百冊日記,其中包括大量的學術筆記,都在“文革”中被他的女婿銷毀,因為怕日記惹禍。這樣的事例,在那個年代,可以說是無以量數的,特別是一些著名知識分子的文稿、日記、書信等,還有曆代書畫,在浩劫中湮滅無數。這是我們中華民族文化史上巨大慘痛的損失,是根本無法用金錢衡量的。

本書彙集了作者於20世紀50年代在天津、北京上大學時,和60年代前期剛參加工作時的幾本日記,記述了當時一個普通的大學生、一個熱愛黨熱愛新中國的大學青年教師的生活,反映了當時熱火朝天的時代風貌,集中反映了當時大多數的普通高校老師和學生的生活和精神狀態。主要內容有大躍進、公社化運動日記,整風整社日記和“四清”運動日記。作者當時抱著對黨的忠誠,對新社會的熱愛和對共產主義的憧憬,投入到工作和學習當中,作為一個普通青年知識分子,全過程地參加了當年所有的重要運動。作者上大學時作為班幹部,是當時政治生活的正麵人物。這些日記,是站在當時運動堅定的擁護者和執行者的角度,如實地記錄了曆史事件的發展和當事人的心態,這在以往的關於這一時期和這一方麵的圖書中,尚為稀見。該書反映的內容和作者的思想狀態,可以看作是那個時代一代知識分子的忠實記錄。書中“整風整社日記”部分(約一萬字)曾在《天涯》雜誌發表,多家媒體轉載。本書還配以當年的老照片,可以更生動形象地反映當時的時代氛圍。

書中內容所據是作者當年日記原件,並附有日記影印件。書中所述,不論是關於當時的親身經曆、所見所聞,還是所感所想,都是當年的手寫記錄,原汁原味,真實地反映當時的時代風貌,可以讓讀者多層次、多側麵地了解那個時代。因此,該書有較高的史料價值。但考慮涉及一些個人隱私,在不影響內容史料價值的前提下,對一些人名地名做了技術處理,請讀者諒解。

在散文中,日記是一大體裁。鄭逸梅在《中國新文學大係·日記書信卷》的導言中說:“日記,除了一些敷衍飾偽、空洞無物的日記外,凡是記敘作者自己的生活實踐和發表觀感的,都是日記文學。”(轉引自《日記序跋》,古農主編,北京,人民日報出版社,2012年1月,第77頁)他認為,日記是作者每天生活和思想的記錄,其最大的特點是真實、具體和坦率。以此來衡量,這本日記,也是有相當的文學價值的。作者上大學時讀中文係,後來曾有多篇散文發表。本書記敘樸實、生動,內容健康向上,文筆清新。從文學角度看,本書也是有相當可讀性的。

春滿堂

2012年初冬於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