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一看皇後,很好,手裏的帕子就差沒有擰斷了。她看著如今坐在上位的女子,也許環境的改變真的能讓人的氣質隨之變化,但凡浮華都積澱下來,塵埃落定,心內十足的安穩,如今看著,倒是真有了幾分有鳳來儀的感覺,而後,無論真鳳亦或虛凰,她已經是不可動搖了。
寶珠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太後會喜歡一個看著和往日故人一般麵孔的妃嬪,寶珠也不能接受這樣的“寵愛”,若是接受了,也差不多是與皇後和高貴妃為敵了,俗話說得好,“出頭的椽子先爛”,她不能做這個出頭鳥。
“太後抬愛,臣妾本不該多言,不過祖宗家法到底在那擺著,太後娘娘向來最守規矩,又跟過先帝爺參禪悟道,就差道一聲‘佛爺’了,自是不會明知故犯,怕是想與皇上一起試一試臣妾這初入宮之人了,皇後娘娘賢德,不與臣妾計較,臣妾卻也不敢如此托大。能得太後垂青,乃是臣妾之福,臣妾感念太後恩德,待太後之心,必不會比待臣妾額娘之心少一分半點,稱呼什麼,臣妾覺得都是虛的,將心比心,誠以待人才是最實在的。”
這番話說下來,殿中一時陷入寂靜。
太後臉色陰晴不定,忽然笑了一聲,道,“你這孩子,還真是實誠,哀家哪裏是什麼‘佛爺’,不過是跟著先帝後麵念了幾句經罷了。”
接著太後又轉頭看向弘曆,道,“皇帝啊,這新貴妃瞧著是個好的,該賞。”
寶珠聽了這話,扯了扯嘴角,“新貴妃”,也不知她想諷刺什麼。
“兒子都依皇額娘的。”弘曆還是那一副淡淡的樣子。
待白天的暗湧消散之後,寶珠一個人躺在床上咀嚼今日的一切。表麵看來,皇後賢德,待**眾人親如姐妹,即便是高貴妃多次挑釁也都視而不見,或輕輕擋了回去,而高貴妃呢,相比較而言則有些侍寵生嬌了,一個無子的寵妃與有子的皇後,忍讓,就更襯出皇後的賢良,可是另一方麵,一個要對寵妃忍讓的皇後除了讓輿論站在她這一邊外,也十分讓人輕視,皇後的表現絲毫不像是大家族出來的女子,大家族的女子可以無寵,但不能無威。泤妃與純妃看來,是皇後的人,隻是純妃之子皇三子永璋隻比皇後所出的皇四子大三天,且皇四子因為早產的緣故,看起來有些弱,許是因著這些微妙的原因,皇後對純妃完全沒有對泤妃那般熱絡。而嘉妃,看起來跟高貴妃是一類的人,都走嬌弱的揚州瘦馬風,但卻在今日看來好像不屬於任何一派,或許,她是自成一派,冷眼旁觀。
白天高貴妃頭上的那支步搖,也讓寶珠費解,她從前的私庫,明顯在新皇登基那段時間裏,被人動了,而放眼整個後gong,有權利處置她私庫的,隻有三個人:皇後,太後,以及弘曆。照今天的情況看來,是皇後的可能性很小,當然也不排除皇後與高貴妃私下裏達成什麼協議,那今日看來便是欲蓋彌彰了,這種可能性小到忽略不計,太後一向不喜歡揚州瘦馬式的女子,這是整個後gong都知道的事,而弘曆的話,高氏看起來不像是低調的人,如果出於炫耀,不會隻是如此隱晦的提一句,上頭賞的,之所以隱晦,也因是處於不可告人的原因,所以最後她如何得到這支步搖,隻有一個可能——太後。
她們之間,必是達成了什麼協議。
而今日太後對自己的態度,也很可疑,一方麵可以看作是示好、偏愛,如果真的是一個對太後完全不了解的後妃,估計會覺得受寵若驚吧;另一方麵,就可以看作是捧殺了,女人的嫉妒,會變成恨意,也會變成某些行動,挑得後gong的每一個人都敵視自己,這樣太後便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不再看到自己不想看的臉孔。
並且太後對泤妃的態度,是赤裸裸的打壓,對於皇後,隻是隱晦的刺了幾句,而泤妃正是皇後的爪牙,看來後gong的兩個女主人之間,還有得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