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改國號乾隆,循例是要在第二年選秀,以充實後、宮。民間親長去世守孝,常說三年,實際上是二十七個月,而皇帝因身份不同,守孝常以二十七天來計算,守孝期間,身著素服,食用素食,禁止娛樂,夫妻不能同房,到了弘曆這裏,因為些許原因,他竟是連二十七天也不守了,隻曰“心喪”,此事一出,朝野紛紛側目,因著弘曆自登基之後,在皇後還未正名的情況下,冊封了高氏為貴妃,雖隻是口頭冊封,但是朝野之聲卻從未斷過,接著,弘曆又說要推遲到三年之後再選秀,一時新舊大臣倒是摸不準這位新皇的心思了,後、宮這時恰有流言傳出,弘曆盛寵貴妃,高氏一族,一時風頭無二,門庭若市,倒有幾分“不重生男重生女”的意味。
“選秀推遲,你有什麼想法?”
寶珠看了一眼嚴肅的老夫人,搖了搖頭,“我能有什麼想法,左不過,是皇上重孝,想學先帝,守孝三年。”
“先帝守孝三年,也沒推了選秀,到底君心難測啊。”老夫人滿是皺紋的臉上顯示出一抹蒼涼,“到底是老了,猜不懂你們年輕人的心思。”
“老夫人您現在隻用頤養天年就好了,想那麼多不是負擔嗎。”寶珠笑著說道。
老夫人聽了這話,眼睛一瞪,“就知道你這張嘴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老夫人幽幽一歎,似問寶珠,又像是在問自己,“我何嚐不想安下心來頤養天年?”
寶珠聽了這話,忽然感受到了那種濃重的悲涼,子孫不成器,為了家族計,要事事考量,“老夫人,您隻是隻是些摸小事上看不透,大方向上您還是很厲害的。”
“老夫人,太太求見。”老夫人剛打算說什麼,便被外麵丫頭的通報打斷了。
說起來,寶珠進府裏這麼久還沒見過這位她名義上的“額娘”,寶珠也沒有自覺去請安。
“總歸是你額娘,你也跟著見見吧。”老夫人見寶珠似乎想要回避,連忙止住了她。
“好。”寶珠淡淡的應了。
“兒媳給額娘請安來了,這些日子,兒媳病著,沒有來照料老夫人,實在是不孝。”
寶珠看著眼前身著暗青色旗裝,看著三十歲上下的婦人,便是她的便宜額娘喜塔臘氏,鵝蛋臉,笑起來的時候能看見不算淺的八字紋,一雙杏眼滴溜溜的轉著,明明應該是靈動柔美的,看著卻給人不甚安分的感覺。
老夫人自見喜塔臘氏進來,眉頭便微蹙,聽了喜塔臘氏開口,寶珠更是看見老夫人眼裏一閃而過的厭惡,顯然這對婆媳,關係並不是十分和睦。
“你身子剛好,也不必急著來請安,有著份心就好了,你要安安穩穩的,要是又見了風便不好了。”
喜塔臘氏聽了這話,卻是臉色微變,許是顧及到有外人,很快便調整過來了。
老夫人也不等喜塔臘氏開口,“明蘭,還愣在那裏做什麼,見了你額娘還不過來請安,免得回頭被人說不孝。”
喜塔臘氏似是這才注意到寶珠一般,淡淡的撇了寶珠一眼,笑著道,“可憐的孩子,怎地又瘦了,你姨娘不在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寶珠聽了這話,暗道,是想要以庶出來壓自己嗎,她笑了笑,身形卻是不動。這邊喜塔臘氏見寶珠的樣子,已經是惱了,覺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戰。
“行禮就免了,你如今身份不同尋常,見到尋常人,要矜持,咱們這樣的人家,女兒自是要嬌養的。”
寶珠雖然是不耐向喜塔臘氏行禮的,到底大趨勢是以孝治國,本來想著實在躲不過再動,老夫人的話下來,算是給她解了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