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舊日浮現(1 / 2)

南晨盤坐在榻上,感受著氣海中被消耗一空的靈力,強行壓下心頭的抑鬱默默地開始回複。抱印吐納,天地間,看不見的氣息緩緩地朝南晨彙聚,南晨隻覺得頭腦越來越清明,一縷縷銀色的氣流隨著他的吐納漸漸地出現在周身的經脈之中,急速的流動,在運行了一個大周天又九個小周天後變得愈發精粹,然後彙入氣海中的氣團。一呼一吸,一絲一縷,銀色的氣團從開始的若隱若現逐漸顯現出來,變得與之前無異,而且隱隱的有增長的趨勢,南晨心如止水,流暢的帶動著靈力一遍一遍的循環,過了一個時辰,南晨輕吐出一口濁氣睜開了雙眼。感受著氣海中龐大了些許的氣團,南晨微不可查的揚了揚嘴角,重新修煉,總歸是有希望的。

狀態已調整到了最佳,南晨開始靜思午夜時與人交手的得失,以他的能力和經驗,在技巧上已經很難出現什麼差錯,但現在最艱難的事就是調整自己的心態,而不是隻在表麵上不動聲色。之前對付第二個殺手時,明明是之前隨手就可以滅殺的武士,如今卻隻能束手束腳的用藥,常人又怎麼會理解南晨那寫意般的流暢殺戮中,隱藏著多少算計多少壓抑,從頭來過絕不會是隨口說說那麼容易,此間的艱辛與掙紮也隻能靠心中的希望和堅持去抹平了。

聽到外麵已經沒有了動靜,想來那些殺手已經被杜安清理幹淨了,南晨便點了燈,繼續布置這次行動的計劃。羽毛筆劃過滑膩的羊皮紙發出沙沙的響聲,南晨的眼中也隱隱有光芒閃爍,也許是成長環境問題,他極享受這種在手中掌控一切的感受,至於親身殺戮,他不畏懼,也不偏愛。

後世南晨已歸隱千百年,而他的傳奇依然被整個大陸熟記,有人曾這樣評價他:出為將入為相,武可掌軍文可弄權,有容天下之心,量寰宇之度,覆手翻雲,經略天地,實國之神器,恨不曾千古一帝。

如今的南晨,雖尚未成長到那種高度,但已經可以初見端倪。

天光熹微,南晨也將這一階段的計劃大致的布置出來,若有一位有識之士讀到這一份計劃,一定可以發現這些並不是細致入微甚至看上去有些粗糙的安排對每一個關鍵處的把握都精妙異常,對人性的把握更可謂是入木三分。收起羊皮卷,南晨微闔雙眼,腦海中再次浮現了午夜時的刺殺之舉,不知不覺的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親眼目睹死亡的情形,那也成了他轉變的契機,從一個尚懵懂無知的孩童,到世人眼中的七殿下。

那是一段放在任何人眼中都顯得血腥可怕的經曆,那時的南晨六歲,他的大哥基蘭二十三歲,三哥與四哥同年,都是十六歲,雙生子的他們剛剛進行過成人禮,幾個兄弟雖然說不上親厚,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的勾心鬥角你死我活。似乎隻有五哥,這麼多年來從未改變的對他友善,哪怕不是一母同胞,也不在乎他是無知孩童或深沉青年。

話說回來,南晨那段時間因為課業上佳、天賦日漸顯露經常被父皇稱讚,現在想想,那時的他也是一個武徒,苦修十幾載,卻還是回到了徒級,這實在算得上是造化弄人。而那時南晨的小小成就居然引起了四哥伯明翰的敵意,伯明翰的信條一向是將危險扼殺在幼苗階段,連對自己的兄弟也沒能例外。

一日午後,在武道師傅那裏學習完畢,南晨、帕克與他另外一個名叫安德的伴讀在禦花園中玩鬧,奔跑的安德無意中一頭撞在了似乎是匆匆經過的伯明翰身上,將自己衣衫上的塵土也蹭到了伯明翰的身上。

當時,伯明翰大怒,從侍從那裏奪了一根長鞭將安德打成重傷。麵對方才的玩伴轉眼間變得殘破沉默,被侍衛死死按住的南晨和帕克由哀求到歇斯底裏到無助哭泣再到最後的絕望沉默,南晨永遠也無法忘記那時伯明翰眼中閃爍的瘋狂和殘忍,永遠也無法忘記他臉上的猙獰和其下掩蓋著的些許不安,但那點不安是多麼的自私和微不足道。

是夜,塗遍全身的藥膏也沒能挽回安德幼小的生命,是夜,南晨與帕克兩個幼童抱在一起瑟縮了整晚,眼睛睜得大大的,耳邊似乎一直回蕩著鞭子落下的破風聲和安德撕心裂肺的哭叫,兩個孩子的身上都冷得像冰。後來,安德冰冷的身體被他的家人的領走,隻是小貴族的庶子,他的死亡隻給伯明翰帶來了一頓斥責和半月思過。

天光再臨,南晨已經換了一副臉孔,冰冷蒼白的不似真人,他變得沉默刻苦,默默的修煉,其餘時間則沒日沒夜的待在皇室的藏書殿,整整三年,除了帕克,南晨不允許任何人靠近自己,除了帕克,也沒有人知道南晨在那三年是怎樣度過的。世人看到的是一個胸懷經緯的少年武者,而帕克則見證了這背後的苦痛血淚,即使他也在這三年中拚命積累,也不得不對南晨的拚命方法望而生畏,那種難以想象的巨大疲勞和壓力,足以將任何人逼瘋,可是撐過來的南晨,就是涅槃,涅槃過後,便騰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