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聽罷口諭,南晨反而坐回桌後,向後一仰,舒適地靠在椅背上說:“這令,我不會接。”
“這,殿下,靖北王,這可是陛下的任免令,您怎麼能說不接就不接。”弗洛拉蒙瞬間苦了一張臉,若不是想來看望這位殿下,他也不會到陛下哪裏討來這份苦差事,往來辛苦不提,還要兩邊受氣。南晨看著胖子配合的一臉苦相,仿佛演戲演上了癮,一絲絲落寞的情緒爬上臉龐,“弗洛拉蒙將軍,這大交易會的情況你我都心知肚明,說得直白些,我南晨現在一具殘軀實在是沒有心情去那裏裝孫子受氣,我此番離都前往北境,不過是想舒舒服服的做個逍遙王爺,過上幾天愜意日子罷了。”說著,南晨無奈的攤了攤手。
“行了,別談這些,我的老朋友,”南晨把弗洛拉蒙拉到桌前,取了兩個杯子倒上酒,一臉輕鬆地說道:“我隻當你今天是遠道來探望我的,就陪我喝一杯,我特意為你準備了來自巴比倫公國的佳釀。”
“唉,”,弗洛拉蒙歎了一口氣,收起了臉上那副無可奈何飽經摧殘的表情,接過杯子,沉醉的嗅了嗅,便一飲而盡,“殿下手中果然都是好酒,每次跟在您身邊我弗洛拉蒙都能得到額外的享受。”說著,弗洛拉蒙還意猶未盡的抿了抿唇。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弗洛拉蒙想著,哪怕自己這一身肥肉都不會相信這位殿下會沒心思卻招惹那位夜焰王,隻是折騰了自己這種做下屬的,陪著做戲其實也是很辛苦的。但是職責所在,弗洛拉蒙還是認命的無奈問道:“殿下,想來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絕的不可行的,隻是價碼不足而已,現在您開價,我正好替您傳話,不就可以皆大歡喜了。”
南晨不緊不慢的喝著杯中的酒液,麵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終於,直到水晶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見了底,他才開了口,不緊不慢地說:“去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大交易會後我將前往奇諾學院學習。”這句話說到最後,已是斬釘截鐵。弗洛拉蒙聽到這句話怔住了,他試圖讓自己表現得平靜淡然些,但還是沒能克製住把眼睛從一團肥肉中瞪了出來。戰爭結束後皇帝陛下便不允許南晨殿下離開金雀花皇朝,這是皇朝上層圈子裏不足為外人道卻人盡可知的秘密,而剛剛這句話意味著,這位殿下決意要擺脫控製了,這……
弗洛拉蒙的猶豫隻持續了一瞬,便做出了決定,也許是有過戰場上同生共死的經曆,他與這位年輕的殿下,不僅有君臣之義,更有患難之誼,如今這種狀況,自己也隻有全力支持南晨的決定,在他看來,這便是已經時日不多的南晨的夙願了。罷了,蠻橫之色破開弗洛拉蒙臉上和善謙恭的麵具浮上了他的臉龐,他語氣很是凶狠的說:“我就替你跑這一趟,但願你有把握,別讓我真的送死。”說完,弗洛拉蒙收走桌上的酒瓶,擠出了南晨的帳篷。
對於弗洛拉蒙離開時的莽撞無禮,南晨沒有生出任何不滿,哪怕他心裏已有了十足的把握,但又有幾個人會為了一個看上去一無所有的人去冒生命危險因完全沒有利益的事一搏。而且,南晨微微的笑著,好久都沒有人會在他麵前卸下麵具了,這胖子這次也是被自己逼急了,不過,活在假麵舞會中太久,看到一個活生生的麵孔都會覺得欣喜。“多謝了,老朋友。”南晨低聲的說道,聲音隻有他自己聽得清,此時他隻覺得難得,那座冰冷的城池裏還有讓人溫暖之處。
次日清晨,亞特蘭蒂斯城中的大貴族們都收來了自己派入宮中的密探傳出來的消息。天未亮時,弗洛拉蒙便緊急入宮覲見皇帝,直到皇帝陛下要用早飯時才離開,然後,尊貴的安德烈五世陛下掀翻了放置早餐的長桌,將端湯時手抖的三個侍者杖責一百,並處死了將布丁做的過甜的廚師。然後,沒有用完早飯的皇帝陛下,格外暴躁的在皇庭中轉了半個時辰後,終於換好禮服,去往皇家別苑擺放暫居在那裏的夜焰王。而在皇帝從皇家別苑歸來後,迅速召見了弗洛拉蒙。
所有人都知道,這番動作背後隱藏的事情不小,整個亞特蘭蒂斯便因此再度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