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尋思,宗燦喇嘛派自己前來,主要的目的還是要查清這些人行凶的指真實意圖,以及他們背後真正的主使。否則派自己前來何用?恰好這些也是自己很想知道的,而要弄明白這些,就必須要讓孫誌開口。當下他很客氣的說:“孫先生,要不要喝一點水?”
孫誌大大咧咧的點點頭。看得出來,他是個很豪爽的大漢,現在就是如此,如果他身體健康的時候,還不知道是怎樣的豪氣幹雲呢。對這樣的漢子,你先要對他客氣,他一定也會同樣待你,哪怕你是他的敵人。
陳華親自將自己的茶杯遞上去,孫誌一仰頭,將一大杯茶水都吞入肚內,舔舔幹裂的嘴唇:“很好喝,我很久沒喝到茶水了。”
他的聲音很嘶啞,很混濁,但有一種厚重的力量在裏麵,聽了就叫人心生敬畏。
陳華愈發使自己顯得親切起來,“孫先生得不到水喝麼?獄卒也太不像話了。”他有心開起了玩笑,以使氣氛得到緩和。
孫誌搖搖頭:“那倒不是。自從我一邊腎髒被摘除後,就常常覺得口渴,不喝水就很難受。”陳華大吃一驚:“腎髒摘除?孫先生有腎炎嗎?”他突然覺得自己問得很蠢。
孫誌垂下目光,搖了搖頭。“我身體可沒病,是他們看上了我的器官。我又不能阻止,隻得任他們來拿了。”
一邊石誌峰聽得連冷汗也淌了下來。“憑什麼他們要取走你的器官?這些混蛋,一點人性都沒有!”他忿忿然罵了起來。
陳華也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他的冷汗隻有更多。不禁向石誌峰看去,兩人都想起了那日在人才市場的遭遇,既然“肉販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騙取活人器官,在牢獄裏摘除犯人器官,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孫誌微微一笑。“憑什麼?就憑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人要這樣對我,我有什麼辦法。對了,你們不也是刀俎嗎,為什麼要這樣說話?”
陳華咳嗽一聲,清清嗓門說:“孫先生,我相信你的不幸隻是個別事件。你放心,我們會替你討一個說法回來。”隻是他的說話明顯發虛,讓人一聽就知道欠缺底氣。
孫誌又搖搖頭,他總是在搖頭,仿佛眼下搖頭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一樣。“不必了,”孫誌回答。“我連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何況一個器官。你們兩位大人有什麼就快問吧。”他原本怏怏無神的眼睛突然發亮,炯炯有神的看著陳華。
不痛快歸不痛快,事情總還是要做的,雖然有點心氣不足,陳華還是如此告誡自己。他清理一下思路,覺得剛才打的迂回包抄的策略未必管用,索性單刀直入詢問孫誌:“襲擊昌都博物館事件,是你和你的同伴所為?”
孫誌平靜的點點頭:“是。”這個回答在陳華的意料之中。
陳華緊接著問:“為什麼要這麼做?”孫誌的回答仍然十分爽快:“為了得到一件東西。”
這個回答陳華同樣猜到了。“什麼東西?”這才是最關鍵的一點,陳華緊緊盯著孫誌,盼望著能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孫誌安詳的搖搖頭。“我不會說。他們也問了同樣的問題,想盡了各種辦法,可我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這個回答陳華同樣有了準備。因此他並不如何失望,而是繼續詢問下去。“我可以問一聲,你為什麼不願意說嗎?”孫誌咧嘴一笑:“你們是什麼人,我是什麼人?我當然不會說…對了,敬問一句,你們兩個好像是漢人吧?”
陳華尚未開口,石誌峰已經搶先回答:“對,我們是漢人。”
孫誌眯著眼睛,搖了搖頭,不再開口。
陳華也是咧嘴而笑:“對,我們目前是你的敵人麼,你當然不會說。我這麼問也真是愚蠢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