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座。”對這種人,他還是非常尊敬的。
老者拎著鳥籠子坐下,一旁劉升笑著打趣道:“江先生好魄力……聖駕之前還能這般從容,老夫敬佩。”
江生連忙拱手道:“老哥見笑了,作為一個半截身子都埋黃土之人,不過是看慣生死罷了。”
“生死?”劉升道:“老先生知道自己這次來事關生死大事?”
“嗬嗬,老哥位極人臣,想必比老夫更心知肚明。”
劉升笑了笑,他那張老臉好似一朵菊花,又將低沉的目光轉向一旁那人提著的鳥籠子上:“麵聖還要帶著鳥?”
“相爺,是下官讓他帶來的,這鳥也很關鍵。”
劉升便不說話了,其實他這問了一出是替那一國之君問的,真正好奇這些答案的哪是他啊。
“朱大人,人都齊了,你也甭賣關子了,說吧,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戶部尚書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朱晚照朝那一國之君拱手說道:“微臣此番,是給太子殿下洗脫罪名來了。”
眾人麵麵相覷,連帶李衡都眯緊了眼睛。
他不相信,自己做的滴水不漏怎麼會讓朱晚照查出什麼蛛絲馬跡呢……
正兀自疑惑的時候,朱晚照又對大理寺卿周文勝說道:“周大人,當初收放在大理寺的那些文書可還在?”
“在。”周文勝連忙打開隨身攜帶的一個匣子:“這就是本案的關鍵,都在這了。”
裏頭擺放的正是讓太子獲罪的‘證據’——私通沈蒼勤和沈文華的書信,信中不僅寫明自己的計劃,還讓沈家從中輔助。
一條條的,滴水不漏,準確無誤,連帶朝廷軍餉如何使用都寫的一清二楚。
朱晚照將那些信件拿了出來,因為被太多人翻看過,信上都起了毛邊,字跡也開始變的有些模糊沒有以前清楚了。
“說起來,這些東西江先生是第一次見到嗎?”朱晚照問那位老者。
然而他還不曾回話就聽周文勝搶先答道:“這是自然,這些證物都收在大理寺中,任何人不得私自挾帶出去,也不得隨意傳閱!朱大人這麼說,是要說我大理寺玩忽職守?”
“周大人,你著什麼急嘛,我不過就是想證明一下,江先生以前沒看過,既然他不應該看到過,那下官就要請問江先生能否知曉這信中內容?”
“既然看都沒看過……怎麼可能知曉?”連帶劉升都不看好他的做派了。
沒想到那位老翁卻突然說道:“大人起個開頭,老夫雖然年事已高,但也不曾糊塗。”
“好!”
朱晚照隨意拆開一封信,念了開口的一句話,那老者稍作思量竟然不緊不慢的將後麵的話一字不差的背了出來。
一邊當著眾人的麵朗朗誦讀,一邊去看那一國之君的臉色。
李衡心裏咯噔一下,他料想的果然沒錯,朱晚照招來的還不僅僅隻是一個老頭,這老頭好像能耐挺大。
背完了一封信,李徹率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信若是我寫的,還真是死不足惜……”
一國之君臉色難看,衝朱晚照伸手,萬福安趕緊接了信遞交給他,後者越看,臉色越難看。
李衡幹咳一聲道:“朱大人到底想說什麼?還賣什麼關子呢?”
隻聽朱晚照又道:“實不相瞞,這幾封信,筆跡都出自不同人手,但無一例外的,都是江先生代筆,所以他才會將信中內容知道的一清二楚。”
大理寺卿周文勝大驚:“朱大人啊,你可別信口雌黃,見過這些信的人不在少數,就是朱大人也見過,若是有人將信中內容告知旁人,再被他一字不落的背出來,也不稀奇啊。”
然而朱晚照卻道:“我就知道周大人會有此一問,萬公公,可否備上筆墨?”
萬福安在得到明晰帝的首肯之後趕緊讓人抬了桌案筆墨紙硯來,朱晚照道:“請吧,江先生。”
江生放下一直提在手上的鳥籠子走至桌案之前問朱晚照道:“寫什麼?”
“就寫,這一封。”言罷又念出來一封信,卻是沈蒼勤寫給太子,以示萬事俱備,讓太子想辦法助自己的孫子離開京城的信。“還用當日的筆跡?”
“正是。”
“好。”
江生飽蘸濃墨,身形遒勁,一揮而就,不一會的功夫就在紙上,將整封信原封不動的寫完,朱晚照再拿著新舊兩封信一起交給萬福安,讓他呈到聖上跟前。
看著這兩封信,明晰帝的臉色明顯大變。
底下眾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為了滿足大家的好奇心,他又示意萬福安將信拿下去給在座的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