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也不算什麼,後來她又三番五次的找她的麻煩,連帶送了一個側妃進東宮去處處為難太子妃,甚至還巫蠱作亂一事,一件件,一樁樁,要是細細數來,簡直罄竹難書!
“她也是怕了。”明晰帝的聲音突然顯得疲憊不堪:“怕了這個地方。”
“陛下說誰?”
“太子妃。”一國之君坐在床榻之上,這寬闊錦榻,不過僅他一人而眠,後宮三千,卻無一人同被。
“她在宮裏幾次三番的要丟掉性命,出宮也不得安生,能不怕嗎?”
“但娘娘在行宮之中也不安全啊……若是有人真心加害。”
“那地方畢竟是皇陵,她興許還惦念著有祖宗保佑,也知道刺客礙於一些因由,不敢擅自入內。”
“是。”萬福安讚同的點點頭。
明晰帝躺在床上,深深歎了口氣道:“明日你叫老四安排一下,多派一些人手送往行宮之內,保護太子妃的安全,不得有誤。”
“是。”
那一國之君躺下沒多久,萬福安就趕緊差人將皇上的意思告知東宮。
彼時太子也才用過晚膳,正要就寢,聽到這個消息就對正在整理自己衣裳的尋芳說道:“你明天收拾一下太子妃日常所用細軟,並去太醫院要一些孕婦常用的安胎藥,說是李太醫要的,然後跟老四一起去皇陵行宮。”
尋芳明白太子的意思,此番回來的時候李太醫也沒有跟著一起回來,對外的說法就是太醫留在行宮之內照顧太子妃了。
她點點頭,不敢怠慢。
如此太子才躺下,一夜無話,隻覺得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好不容易睡醒了,又發覺天光大亮,匆匆忙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突然恍如做夢一般。
難道自己還在行宮之中?直到看著焦嬤嬤進來要伺候他起身,他才不由慍怒道:“都什麼時辰了,怎麼也不糾我起床?眼下連早朝都耽擱了!”
焦嬤嬤隨即笑道:“殿下不必擔心,皇上一早就派人過來囑咐過了,說殿下昨日辛勞,早朝就不必去了,囑咐我們也不必將殿下驚動。”
李徹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正兀自納悶那一國之君為何突然這麼說的時候,才想到他昨天笑話自己一臉的疹子。
想來他也是想到自己寧願掉腦袋也不願以這張麵皮出現在百官麵前,所以才這麼說的吧,如此一想,也算是釋懷。
一人端著梨花木的托盤送到跟前,上麵擺著兩瓶藥,連帶白色的布帛。
他一抬眼,見是弄影,不禁奇怪問道:“尋芳呢?”
焦嬤嬤隨即又打趣說道:“殿下這一覺睡的可真糊塗,尋芳不是被殿下打發回行宮伺候太子妃娘娘了嗎。”
他這才想起昨晚的事情來,點點頭,又對弄影說道:“我沒想到已經是這個時辰了,他們走了多久?”
回話的仍然是焦嬤嬤:“才走了一個時辰。”
“嗯。”
弄影見他依舊坐在床上無動於衷,似乎在想什麼東西,隻好提醒他道:“殿下打算一直這麼幹坐著?”
焦嬤嬤驚駭的看著弄影,沒想到她竟對太子殿下這麼一個態度。
然而太子卻不以為意,似乎精神恍惚,一醒來就不怎麼在狀態,從床上坐了起來,坐在旁邊,任由弄影幫他解開衣衫,給他將身上包紮的布解開,接著為他清洗傷口,上藥,包紮。
焦嬤嬤不無擔心的看著太子身上那道猙獰的傷口說道:“殿下,這傷又是怎麼弄的?”
“刺客……”太子隨口那麼一說。
弄影不禁多看了他一眼,若真是刺客所為,那太子妃也算是刺客?
“哦……”焦嬤嬤不無心疼的說道:“還是好好的呆在宮裏吧,這宮外也不太平,唉,這太子妃娘娘在行宮也不知怎麼樣了,老身若不是放心不下太子殿下,真恨不得自己也跟過去看看。”
太子卻道:“她那邊一切都好,你不用擔心。”
能不好嗎,登封山是她的地盤,有她自己的一幫兄弟姐妹,她也算是一呼百應了,如何能不好。
隻是那天晚上,當她手上利刃刺入自己的胸膛的時候,對他說的從今往後恩斷義絕的話,竟然比身上的傷口痛上百倍,千倍。
如此回憶起那天的事,依舊心生不忿。
忍不住多看了弄影一眼,對她冷聲說道:“好一個父皇已經病重……”
弄影手上的動作一僵,一隻手拿著那隻小小的藥瓶子,一隻手貼在他結實健碩的胸膛之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動作。
隻聽李徹又道:“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合夥來騙我的?”
焦嬤嬤一頭霧水,看看太子,又看看弄影:“殿下說的什麼啊?什麼皇上病重,什麼騙不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