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這本書在京中男男女女手上流傳翻閱的時候,芳林齋內一度的座無虛席,人人都渴望在這裏邂逅一段美好,就算無法邂逅,能見證也是極好的。
然而越是如此,芳林齋這恬淡清雅的小茶樓就和書中的描述相差甚遠,人一多就得加桌椅,桌椅多了人更多,人聲鼎沸,不遜色於菜市場。
後來眾人漸漸覺得這芳林齋也沒什麼意思,來的少了,這裏才又重新回歸寧靜,不過芳林齋中的說書先生還是會時不時的將他這一段芳林記拿出來講講。講的人是津津樂道,聽的人也是津津有味。
今日他來可不是聽書的,因為有一人早就在二樓的雅間之中等他了。
春生平時伺候在七皇子府上,很少能得閑出來。
在收到沈文華的書信之後,還特意找了一個采購年節用品的由頭,得以出府,出了皇子府又找了個借口打發走身邊的丫頭,自己才能單獨來芳林齋見人。
這茶樓之內茶香氤氳,霧氣嫋嫋,讓人一進來就覺得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茶樓小二熱情的迎了上來,一看是沈文華,笑的見牙不見眼:“呦,沈公子,您裏邊請!今日怎麼得閑來我們芳林齋啊?上好的雀舌,給您來一壺?”
李衡去笑著搖頭說道:“不必了,我今日前來,有約在身,可有一位姑娘在等人?”
小二也是見慣了場麵的,尤其是見證過《芳林記》流傳甚廣的時候,男男女女期盼真情邂逅的年代。
“有有有有有!”小二滿臉堆笑,意味深長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他往樓上走去:“這位姑娘許是一個害羞靦腆的,臉上還帶著麵紗,想必也是一位大戶人家的姑娘吧?故意瞞著父母和沈公子您私會來著?”
沈文華麵皮也薄,幹咳一聲說道:“小二哥說笑了,不過是個普通的朋友。”
普通的朋友能蒙著麵紗?難道還怕被人看見?這沈文華是京中男女書社和詩社的社長,平日和那些姑娘們也沒少來往,如果真是普通朋友也不用這般鬼鬼祟祟的了。
一路引著沈文華上樓,在門前敲了敲,直到聽到裏麵的女子開口問是誰的時候,小二方答道:“姑娘,是沈文華,沈公子!”
“讓他進來吧。”
“好嘞。”
將房門打開,沈文華走了進去,他這才又樂顛顛的關上了門,一邊兀自感慨:“唉,這沈公子和劉家的小姐,多好的一對神仙眷侶偏偏被拆開了,一個進了宮,一個鬱鬱寡歡了半年,好在現在終於又想通嘍,嘿嘿,真好!”
小二哥殊不知,這門內的正是他嘴中所說的沈文華和劉小姐。
沈文華一進去,待房門關上就上前一步,一把將那站在床下的女子擁入懷中。
“玉瑤……”
“文華……”春生掙紮著要從他懷中掙脫,一邊苦笑說道:“您又叫錯了,叫我春生吧。”
“好……”沈文華慢慢將她鬆開,略有些不舍,看她的眼神也是含情脈脈。
“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三日不見,對我而言,已經過了整整三年。”沈文華歎了口氣,書生氣的一張臉愁眉苦臉起來確實有點讓人心生不忍。
春生微微一笑,轉身在茶床前點茶,給他奉上一杯茶水說道:“你我都不能再做那隨心所欲之人,不能見麵也在所難免。”
“可是……我日思夜想的,便是能與你朝夕相對……”沈文華接過茶盞捧在手上暖手卻不肯去喝,一雙眼睛迫切的將她鎖定,似乎生怕她消失逃走:“春生……我來是想問問你,可願跟我回府過年?”
後者一個怔愣,看著他,似乎有些意外。
“我知道!你有很多顧慮,不過你放心,不過你放心,我都想好了!我初心不改,若你願意,我們便去塞外!去邊疆!離京城遠遠的,為了你,就算浪跡天涯我也願意!”
“我……”春生被他那迫切的目光鎖定,一時間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應。
就在這時,隻聽樓下傳來一陣喧嘩的聲音,接著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小小茶樓的靜謐。
沒等沈文華轉過身去,這間雅間的房門就被從外麵一腳踹開,接著就傳來小二哭喪的聲音:“哎呦我的殿下啊!您這樣還讓我們怎麼做生意啊!”
隻見在那扇打開的門扉背後,青年男子英姿勃發,收回了那隻踹門的腿,一身紅衣墨發端的是灑脫飛揚,他劍眉一橫,雙指一並,指著屋內二人道:“好啊!沈文華!連小爺的人,你也敢打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