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卻在殿前長身而立,站成一株鬆柏,這讓萬福安有點不安。
他一開門就快步行下台階,與那太子作揖,口中噴出白霧說道:“殿下怎麼一大早的就站在這裏了?這得多冷啊,等皇上起身,老奴差人告訴殿下一聲,殿下再來請安也不遲啊。”
李徹卻神色從容依舊:“不妨事,我等等。”
“這……”見李徹不肯離開,萬福安隻好又訕訕回去。
清泰殿的寢宮之內有暖爐熏熱,那一國之君起身的時候還帶著疲憊的咳嗽,馬上有宮人拂簾入內。
寢宮之內寬敞氣派,擺放著幾個銅盆,裏麵有水,是為了避免這內室燒炭太過幹燥,但就算如此,明晰帝一醒來就還是覺得嗓子好像被撒了一把糠一樣,幹的有點不像自己的。
“更衣吧。”扶著宮人的手坐在床榻之側,穿著一件單薄的明黃裏衣,隱約可見他瘦骨嶙峋,臉色蒼白,並無多少血氣。
萬福安趕緊捧著一盞熱茶上前,雙手遞給明晰帝,後者喝了一口漱漱嘴吐入一旁的水盅之內,又喝了兩口潤喉,方覺得好的多了。
隻聽萬福安小聲說道:“陛下,太子殿下一早過來給您請安,人在外頭候著了。”
一國之君露出一個疑惑的眼神,繼而點頭,又對他道:“讓他回去吧。”
“這……”萬福安滿臉堆笑,小心試探:“陛下不見見太子殿下?”
“朕要見誰,不要見誰,還要你來提點?”
萬福安一個激靈,趕忙躬身答話:“不敢,老奴這就去傳旨。”
說罷又急匆匆的走出寢宮,見太子正長身而立於原地,寒氣侵體也是巋然不動,不覺因他的倔強有些心疼。快步下了台階,與他說道:“殿下還是回去吧……皇上這會兒剛起來,誰也不見。”
李徹抬眸一笑,與他說道:“阿公這個誰也不見是自己擅自添上來的吧?若是被父皇知道,豈不是要治你一個欺君罔上之罪?”
“慚愧,慚愧。”也不知是被叫了一句阿公慚愧,還是他在承認自己確實欺君而慚愧。
“殿下,有些事也很好理解,您日日前來請安,皇上總不能天天召見,那這樣對其他皇子來說,未免有點厚此薄彼了吧?”
李徹點頭拱手道:“你說的對,那就勞煩阿公傳達一聲。”
“是,奴才明白。”
太子這才離開,萬福安也因此鬆了一口氣。
隻是沒想到的是,皇上雖然日日不見他,他竟然還日日往清泰殿寢宮門口站著要請安,以至於每天向太子傳話說皇上不見都讓萬福安有些尷尬起來。
與此同時,東宮在側妃方茉逝後,又有一女子補上了方茉的側妃之位,沒有大操大辦的熱鬧氛圍的,但卻幾乎驚動了後宮的所有人。
那人一進東宮就被封為側妃,一時間宮中上下都在議論這位新人。
“聽說新人是昌平郡郡守的姨娘!”此時東宮幾位良娣正坐在臨湖小院的暖閣之中,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向劉玉瑤彙報自己打聽到的消息。
劉玉瑤盤腿坐於榻上,時不時的拿一顆葡萄幹扔進嘴裏,聽她們嘰嘰喳喳,自己也是目光冷然。
“嘖嘖,真是不羞不臊!都是人家姨娘了,還真好意思進宮……”
“也是我們沒見識了,對男人們而言,女人就是衣服,為了巴結太子殿下,將自己的衣物贈送出去,又算的了什麼呢?”
“話是這麼說沒錯,我這不就是覺得那人臉皮厚嗎,若是殿下哪日不要我,將我送人,我寧願觸頭而死,也不願去事二夫!”
她說這話的時候言辭堅定,鏗鏘有力,彰顯出自己貞潔烈女的一麵。
另外幾位良娣聽聞,都各自咯咯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看向太子妃道:“娘娘,您見過這位新人嗎?”
劉玉瑤嚼著嘴裏的葡萄幹,一邊吃一邊說道:“沒見過啊,你們都沒見過,我為什麼要見。”
那幾人馬上又酸溜溜的說道“這不一樣的啊,您是太子妃,是這東宮的當家主母,她竟然沒有前來拜見,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後者聳肩不以為杵:“那叫來看看?”
她本是隨口一說,以免這些人不依不饒,沒想到她們竟然還真就迫不及待的應承下來,一個個的忙不迭說道:“好好好,叫來看看嘛。”
劉玉瑤吐出嘴裏的葡萄籽,對一旁的尋芳吩咐道:“那就叫她來過來玩玩吧。”
尋芳笑著應答下去傳話了,坐下幾人彼此間對視一眼,都整理鬢發,端坐於前,等著看看這位新封的側妃到底是什麼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