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延展,積雪覆蓋,天邊晨曦微露,一絲光華由雲層深處露出,喚醒了沉睡中的上京。
一匹快馬由城門之外奔馳入京,馬蹄濺起青石板路上冰碴,飛快向前奔去。
突然之間,一柄霍霍銀劍由高空之中直直向那一人一馬射了過去。
騎在馬背上的人急急勒緊韁繩,馬嘶蹄騰,險些連人帶馬的歪倒在地。
那柄劍卻直直插在了路中央,透過積雪,入石三分,可見來人內力深厚。
與此同時,一人身著黑衣從街道之側的屋頂上,如大鵬展翅一般的落下,衝著來人直直逼了過去。
馬上的人縱身一躍,躲開了那人的襲擊。
那人又轉而落地,一把將劍從地上拔起,騰身一躍,向方才騎馬的人追了過去。
騎馬之人似乎無心與他纏鬥,一邊拔足狂奔,向長街的另一頭奔去。
黑衣人隨即握劍緊追不舍,二人就在這上京的屋頂之上,蹦轉騰挪,跑的飛快。
“站住!”黑衣人高聲厲喝,正欲拔足撲上去,卻見那人猛然回頭,對著自己扔出一支暗器,發出嘭的一聲,激起地上積雪天女散花一般迷蒙了他的雙眼。
黑衣人抬手擋住雙眼的時候,再往前看去,那人的身影已經遠離,再要追上去可就有點難了。
也不耽擱,繼續緊隨其後。
前方一座宅院府邸,那人隨即躍入府中,身影消失。
黑衣人氣喘籲籲的追了過去,一雙腳踩在牆頭上,他又猶豫了。
進去未必能找到那個人,不進去的話,肯定就找不到了……
想了想,縱身一躍,踩在鬆軟的積雪上麵,發出嘭的一聲悶響,連帶身邊的樹枝都震了一震,撲簌簌的落下雪花。
那人落地的時候也留下了一串腳印,隻不過這府上的奴仆太勤勞了,一大早就將石板路上的積雪清掃幹淨,以至於除了這裏之外,這串腳印就消失了。
他不禁懊惱的皺緊了眉頭,大概估算了一下自己身處的方位,沿著小路腳步輕快的向前庭追去。
就在他剛出了一方圓門,忽的閃身一避,將身影藏匿在了牆壁之後,想了一下,覺得自己八成是眼花了這麼早居然……
他又小心翼翼的露出個腦袋,果然看到了正站在複廊之內的女子。
那女子身著一件樸素的夾襖,看似才起,尚未梳妝,頭上也未戴簪環,正由一丫鬟攙扶著,站在那裏看著他,露出驚訝的表情。
那丫鬟也見到了他,也是呆怔在當場,正要失聲尖叫,卻被那女子捂住了嘴巴。
男人訕訕然從牆後走了出來,知道自己躲無可躲了。
不禁有些後悔,應該蒙個麵的,如今一張老臉都丟光了……
“咳咳,李徇見過王妃。”
王妃劉玉環仍舊驚訝不已,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身束腕束腰的緊身黑衣,鬼鬼祟祟的出現在洛清王府上,想讓人不胡思亂想都有點難。
“四皇子殿下……”她喃喃叫出這個稱呼:“殿下不必多禮……”
“謝王妃……”李徇也是覺得羞憤不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一個皇子,身負禁宮安危,於兵部就理要職,大清早,穿著一身黑衣跑到洛清王府來做什麼,答案幾乎是不言而喻的,任誰都會想到是要對王爺不利,畢竟皇族兄弟之間的爭鬥,由來已久,見怪不怪了。
李徇看著麵前之人,見她不說話,一雙秀眉微微蹙起,竟有點忍不住想上前為她撫平。
“在下叨擾了,先行告辭離開。”李徇說著就要轉身,卻聽到劉玉環開口叫住了他。
“殿下,”
後者回頭看去,有點心虛,這劉玉環總不至於要將他繩之以法吧?
“殿下以後不要再來了。”劉玉環麵色不悅。
李徇心中一震,更加心虛起來,難道她知道上次劫持她的蒙麵人就是自己了?
然而又聽劉玉環隨即說道:“我已是洛清王妃,再也不是當初的劉玉環了,殿下日後該叫我一聲弟媳,你我之間再也沒有什麼情誼可言,日後不要再來偷偷摸摸的看我了。”
說著甚至還對李徇擠了擠眼睛,似乎暗中示意他什麼。
後者先是一愣,繼而馬上反應過來,拱手說道:“在下讓王妃困擾了……以後再也不會打擾。”
說罷他快步離去,沿著原路返回,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丫鬟仰頭看了看四皇子不見了,才拍拍心口說道:“王妃娘娘……方才可把奴婢嚇壞了……這,這四皇子殿下怎麼會在府上?”
劉玉環歎了口氣,隨即看向自己的身後。
若隻是自己的貼身丫鬟翠兒也就罷了,在她身後還跟著一群人,四皇子雖然看不見他們,他們卻能通過複廊的窗口看見園子裏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