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環微微低頭,也不再言語,隻是跟著眾人一起往東宮行去。
直到前頭李律連叫了兩聲五哥,才讓她忍不住抬頭向身邊看去,隻見五皇子李衡似乎是心不在焉的,眉頭緊鎖,沒有聽到李律在叫他。
伸手拉拉五皇子的衣袍,他才如夢初醒,黑眸看向身邊的妻子,柔聲問道:“怎麼了?”
“七皇子殿下在叫你。”她卻是看也不看這個人,輕聲回答。
李衡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個女人,大步向前走去,七皇子便又拉著他對皇帝皇後說著什麼,好像也是在給東宮說話。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李衡不想那個女人出事的心是真的吧?
劉玉環笑了起來,這是多大的諷刺啊,那個女人明明是敵人的妻子,他卻對她念念不忘,若是將來真的發生了江山美人做權衡的時候,他會不會也毫不猶豫的去選她?
不,也不一定,他表麵上雖然是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但事實上又是那般冷酷無情,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選擇呢?
他們還沒到東宮的時候,東宮就已經收到了消息,說是帝後二人帶著兩位皇子,並半個後宮的妃嬪都來了。
彼時劉玉瑤正坐在軟榻上,一手轉著手上的一支梅花,一手正放在藥枕上頭讓李太醫為她把脈。
焦嬤嬤就這麼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將事情與她一說。
後者坐在榻上,笑著說道:“你說誰來了?”
“皇上!皇後娘娘!洛清王和王妃,七皇子殿下!以及後宮的諸位娘娘!”焦嬤嬤又一口氣的背了一遍,都不帶喘氣的。
一旁坐著做針線活的劉夫人也是嚇了一跳,趕緊起身收拾道:“皇上怎麼來了?皇上好像從未到東宮來過吧?”
“來過一次!”焦嬤嬤又急急說道:“還是上次太子殿下將太傅推進水裏,躲在東宮概不伏法無人敢動,皇上來過一次,打斷了兩根藤條!”
劉玉瑤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把李太醫給閃的險些倒在地上。
“什麼時候的事!居然為了這種小事打李徹?”
“七,七年前……”焦嬤嬤趕緊回答。
劉玉瑤歪頭想了一下,又鄭重其事的點點頭:“那時候太子還小,老子打兒子,也是天經地義,嗯……”
似乎是說服了自己,她又重新在軟榻上坐下。
焦嬤嬤卻又哭喪著個臉道:“我的娘娘啊,都什麼時候了,您還坐得住啊!”
“父皇母後說不定隻是路過東宮門口,總不可能是拎著藤條來打我的吧?”她依舊悠哉悠哉的不為所動。
焦嬤嬤已經開始急的跺腳了:“娘娘您可千萬別這麼說,奴婢得到消息,皇上好像真在氣頭上呢……您,您聽老身一句勸,梳妝打扮一下,好接駕啊!”
“太麻煩了。”她看著手上的桃花枝子,嘴角一勾,緩緩笑道:“第一次拜見父皇的時候,我不知道打扮的多仔細呢,不還是讓他看到了我狼狽的樣子?所以說,我再怎麼打扮,都不可能讓他忘記我狼狽的事實了!”
“這……”焦嬤嬤急急看向劉夫人道:“您勸娘娘一句啊。”
劉夫人剛要開口,就見劉玉瑤拍了拍衣裙站起身道:“尋芳,拿鏡子來。”
尋芳趕緊去拿了鏡子過來,捧在劉玉瑤的麵前。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因為憊懶的緣故,隻要不打算出東宮,她一向都隻披頭散發的,隻以幾根簡單的玉簪挽了頭發,身著一件白色的夾襖裏衣,寬鬆舒適,還能恰好遮住她冒尖的肚皮。
她又問太醫道:“我身子怎麼樣啊?”
李太醫嗬嗬笑道:“娘娘大好了。”
“沒好!”她說著,咚的一聲將銅鏡在桌子上放下,義正言辭道:“所有人都在生病!我怎麼能不生病呢!”
說完目光又掃了一圈,起身往桌邊走去,尋了那包裹著一層白麵粉的糯米糍,用手指沾了沾,往嘴唇上塗了兩下,遮蓋住了原本的血色。
眾人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正要問她,卻見她又大大咧咧的往暖閣外頭走去。
焦嬤嬤見狀趕緊跟上道:“娘娘,您要做什麼?”
“做什麼?接駕啊,太子不在,我當然要接駕啊。”
總算知道禮數了,固然欣慰,可是……
“您,您就這樣?也不梳妝打扮一下?”
“不必!”說著就撩起簾子走了出去。
焦嬤嬤焦急的看向劉夫人,後者衝尋芳說道:“拿件大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