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代玉環謝過母後。”
“好,好。”她又指著一宮人手中捧著的那尊送子觀音像道:“皇後娘娘聞說你尚未從喪子之痛中恢複過來,特意求了一尊送子觀音,說是給你壓壓驚,讓王妃和王爺能再育子嗣,為皇室開枝散葉。”
“兒臣明白。”劉玉環這一次沒有再多說其他。
林嬤嬤小心觀察著她的表情,見她有些許神傷,便一驚猜到管家所說八九不離十了。
又抬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輕聲說道:“王妃有所不知吧?皇後娘娘當年在王妃的時候,也曾小產過一回。”
劉玉環有些詫異的看向林嬤嬤,隻聽她嗬嗬笑道:“皇後娘娘當年有了身孕不過五個月,因為年輕氣盛和當時的沈皇後吵了兩句,二人動了口角,沈皇後推了娘娘一把,這才讓她小產。”
“五個月了?”劉玉環有些驚詫:“那孩子……”
“是個已經成型的男胎。”想起陳年往事,林嬤嬤仍然是心有餘悸:“可惜啊,若是生出來了,也是皇上的長子啊。”
“確實可惜,一條性命……”後者垂眸,也是有些唏噓。
隻聽林嬤嬤又道:“在此之後,娘娘就整日茶飯不思,渾渾噩噩,在床上躺了大半年,直到第二年冬天,下了大雪也無人前來送碳,娘娘才意識到,她為了一個已經死去一年的孩子,失寵了。”
劉玉環看向林嬤嬤,已經猜出她要說什麼了。
林嬤嬤反而詢問她道:“你可知失寵代表著什麼?代表著在這王府,在那皇宮,將會任人踐踏,永無翻身的可能,如花似玉的年紀,也許再也見不到明年春天的花開了。”
“好在母後都熬過來了。”
“是啊,皇後娘娘想通了,熬過來了,如今也是大富大貴,上天待娘娘不薄,王爺和七皇子殿下又那般孝順,還有王妃這樣的兒媳婦。”
林嬤嬤又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道:“皇後娘娘熬過來了,失去的一切就都回來了,王妃也能熬過來的。”
“謝嬤嬤的一番訓導,玉環謹記。”
林嬤嬤這才笑嗬嗬的點頭應道“那就好,那就好。”
在送走了林嬤嬤之後,劉玉環坐在梳妝鏡前靜靜的看著自己,她抬手在臉上摸了摸,因為近日茶飯少進,所以整個臉也瘦的凹陷下去,顯得有些難看。
而她兩頰雖然撲了胭脂也不太自然,唇瓣更是參拜的好似鬼魅一般。
拿起桌上的胭脂盒打開,用手指沾了點紅色塗抹在唇上,這才看上去有了幾分精神。
窗外雪光天色,院中梅開二度,世間萬物無不奮力求生,她又何必自暴自棄?
算起來,確實在這王府中沉寂了有一段時間了,她不想進宮並非是害怕皇後,而是不知道怎樣麵對劉玉瑤。
雖然知道自己進宮也未必會碰到人在東宮的她,可若是自己進宮沒有往東宮去,她又會做何感想?昔日的姐妹情分難道就要就此終結?
說實話,她確實有些不舍,可心中多少還是怪她讓自己失去了孩子。
有些躊躇的,她又猶豫了一下。
一直到決定進宮的那天,天上飄灑著小雪,覆蓋在尚未完全融化的積雪上麵。
盤查馬車的宮中守衛問車裏坐著什麼人,翠兒將王妃的印信給侍衛看了,侍衛道:“可是洛清王妃娘娘?”
“正是。”翠兒應答。
遠遠的,一人也高聲問道:“王妃?”
隨即聲音的主人也穿著靴子踩踏在地上,發出咚咚的聲響,向這邊走來道:“哈哈,王妃許久未見,身子大好了?”
這聲音比較耳熟,而她記憶又一向過人,幾乎馬上猜到聲音的主人就是四皇子李徇。
微微掀開車簾,劉玉環在宮人翠兒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四皇子李徇身著銀甲紅衫站在雪地上,好似一位天將一般,隻是臉上帶著的笑容仍然讓他看上去有幾分年輕人的活潑秉性。
“有勞四殿下關懷,已經好多了。”劉玉環說著,便屈膝向他行禮。
李徇抬手虛扶一把,見她這幾日確實神形俱消,厚實的夾襖和披風穿在身上仍然有些單薄,臉頰顴骨也高高聳起,和以前圓潤之色大相徑庭。
不過她仍舊氣態從容,蕙質蘭心,舉手投足間彰顯大家閨秀之風。
“王妃是來給皇後娘娘請安的?東宮太子妃也時常掛念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