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太醫,皇後往外間一坐,就悠哉悠哉的品起了眾人呈上來的茶水,一邊喝茶一邊輕聲笑道:“早先就聽說東宮之內景色絕倫,遍植奇花異草,今日來看,果然不假,雖說已經入冬了,但本宮見不少草木依舊蔥綠,也得讓鳳藻宮裏的花匠往東宮來學習學習,取取經了。”
焦嬤嬤客氣疏離的說道:“不敢,不敢,娘娘謬讚。”
皇後笑容依舊,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眾人說道:“你們都站著做什麼?本宮來東宮一趟,倒讓你們拘束了,說起來,本宮應該算是客才對。”
劉玉瑤與劉夫人對視一眼,不禁納罕起來,難道皇後還打算在她這裏坐一段時間?
不過自己又沒做錯什麼,也不怕她來找茬,索性大大方方的在椅子上坐下。
坐下也沒她的什麼事,不過聽皇後詢問了她幾句身體如何,吃了些什麼,喝了些什麼,可有短缺,宮人伺候是否得力,這種場麵上的話。
一一答了,自然是什麼都好。
皇後便笑嗬嗬,慈藹的不停點頭,倒真如一位和善的母親在關心兒媳婦一樣。
垂詢完畢,又和劉夫人嘮起了閑話家常,問其家中父兄的事情,幾位侄子的事情,回憶過去,還真流露出一副傷感的表情來。
這一坐時間就長了,待宮人捧著給側妃方茉的藥送進來的時候,便有方茉身邊貼身的宮女過去試藥,試過之後就打算送到內室去,給哼哼唧唧的方茉喝。
誰想皇後突然也關心起方茉了:“這是給側妃的藥?”
正要離開的宮人點頭答道:“是的,按照太醫的囑咐熬製的。”
皇後又道:“交給太子妃吧,本宮見她失手傷了好姐妹,也是悔恨難當,正好交給她,讓她去照看照看側妃,心裏也可以好受一點不是。”
劉玉瑤登時睜大了眼睛看向皇後,後者坐在那裏不動如山,隻是麵露慈藹,一邊笑著看向劉玉瑤,一邊在以眼神逼問她:你難道不是錯手傷人後悔不已?你難道是故意的?
房內氣氛陡然加重,似乎有暗流湧動,人人都在為太子妃拿捏一把汗。
以的性子必然是要拒絕的,堂堂貴一品太子妃,如何屈尊降貴伺候一個側室用藥?
然而僵持了一會,就聽劉玉瑤爽快說道:“好啊!我去給她喂藥!要是她將來癱瘓在床不能動彈了!我還會給她拎夜壺呢!”
這話說的粗俗,畫扇等人都快忍不住想笑了,然而皇後的臉色卻是驟然一黑。
劉夫人也不禁憂心忡忡的看著劉玉瑤,她早就該猜到的,皇後一來,所說所做,看上去都是在維護劉玉瑤,滴水不漏,但事實上,卻是在將她逼到角落,讓她無法與之對抗。
待劉玉瑤撩了內室的簾子走進去的時候,隻見側妃方茉正哎呦哎呦的叫喚躺在她的床上,滿是泥水的衣裳正搭在一旁,似乎也在等著她給收拾一般。
一見到劉玉瑤進來了,瞬間嚇的忘記出聲,驚叫說道:“太子妃姐姐,你,你來做什麼?太醫說我眼下不能隨意走動,隻能先躺在你這裏養著。”
劉玉瑤還沒開口,就聽伺候方茉的宮人笑著說道:“娘娘您別害怕,別擔心,太子妃娘娘是來看望您的,知道您傷及筋骨,太子妃娘娘心裏過意不去,向皇後娘娘請命,要來伺候您用藥,皇後娘娘也很是欣慰。”
劉玉瑤冷笑一聲,斜睨那丫鬟一眼道:“你倒是真會說話啊。”
隻聽那丫鬟笑著答道:“承蒙娘娘謬讚。”
說著就將手上捧著的琉璃盞送到了劉玉瑤的跟前,後者抬手接了過去。
但聽,方茉驚恐說道:“太子妃姐姐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劉玉瑤一記眼刀飛過去,後者訕訕閉嘴,不過也突然意識到,這個劉玉瑤哪會真的那麼好心,指不定是皇後差遣她來的,想通這一關節,頓時就心多了幾分氣焰,幹咳一聲道:“好啊,那就有勞太子妃姐姐了。”
劉玉瑤端著茶盞往床邊坐下,畫扇等人手腳勤快的將方茉扶起來,期間自然還是得聽她一陣叫喚,疼痛難忍一般。
好不容易將她扶坐起身了,劉玉瑤舀著碗裏的湯藥要往她嘴邊去送,然而卻又聽她抬手阻止說道:“太子妃姐姐,您把我摔成重傷,還打算燙壞我的舌頭讓我不能說話嗎?”
“毛病真多!”劉玉瑤腹誹一句,對著碗裏的湯藥吹了吹,那黑漆漆的藥汁冒著一股詭異的味道,讓人聞了忍不住想吐。
就在她將湯藥再次送到方茉嘴邊的時候,她剛抿了一口就噗的一聲噴了出來,直接噴了劉玉瑤的一頭一臉,驚的眾人倒抽一口冷氣。
“娘娘!”畫扇護主心切的掏出手絹為她擦拭臉上的藥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