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治病,那是大夫的工作,和尚念咒能把人的病給念好了,那還要太醫做什麼?幹脆就讓和尚當大夫得了!
劉玉瑤慢慢踱步到他們跟前,眾人抬頭一看到她清泠泠的目光,紛紛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本來想訓斥他們幾句的,奈何劉玉瑤也明白,在這宮中生活多又不易,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內室很快傳來高僧誦念《大悲咒》的聲音,想用咒法拉回那在鬼門關徘徊的人。
劉玉瑤也坐在外間的椅子上,目光正視前方,聽著這讓人心境平和的咒法,她忽然覺得做個和尚不問紅塵,也挺好。
就在她兀自發呆的時候,外頭又有人進來通傳。
她見了來人,急急問道:“太子回來了嗎?”
“不曾。”那人說著又對劉玉瑤道:“啟稟娘娘,外頭有一個老太監求見,說是長安殿的公公。”
長安殿的人她統共就認識內監總管常喜,這下趕緊說道:“請他進來!”
“是!”來人見她用了請這個字,自然不敢怠慢,快步出去請了常喜進了蘭雪堂。
隻見來人一身洗的泛白的青色太監袍子,頭發斑白稀疏,高高瘦瘦的,臉上帶著歲月的痕跡,一進來就引的焦嬤嬤啊了一聲。
“常喜?”她驚叫出聲。
常喜看焦嬤嬤一眼,作揖打千道:“奴才常喜參見太子妃娘娘。”
“阿公不必多禮,你怎麼來了?”劉玉瑤起身上前,親自將他攙扶起來。
“阿公?!”焦嬤嬤聽到這個兩個字,又一次的受到了驚嚇,連忙說道:“娘娘怎麼能叫一個太監阿公,這要是被旁人聽了去……”
“這又怎麼了!”劉玉瑤不滿的看向焦嬤嬤:“太子稱他阿公,我叫不得了?你也太疑神疑鬼了。”
“這……”焦嬤嬤自然知道太子是叫常喜阿公的,太子李徹自幼就是她和常喜看著長大的,一個阿公,一個嬤嬤,卻是他最親近的人。
隻是後來先皇後薨逝之後,常喜自請為先皇後守靈,但皇上沒有批準,隻將他發落到長安殿了,說你與其為顯皇後守靈,不如去守著李家的列祖列宗吧。
可能想到太子仍然年幼,所以他也沒有推辭,這往長安殿去,一去就是十幾年。
“焦嬤嬤……好久沒見了。”常喜也衝她作揖道:“您看上去精氣神依然利落啊。”
焦嬤嬤歎氣道:“你可看上去老了許多,怎麼長安殿的奴才沒有伺候好你?”
“這倒不是,人老了,也到歲數了,還要怎樣呢。”他嗬嗬笑了起來。
焦嬤嬤點了點頭,又與他說道:“你怎麼有空往東宮來了,這大老遠的路程,走來的?”
這也是劉玉瑤所好奇的,也等著他解惑。
常喜又答:“聽聞東宮請高僧誦經,奴才不敢怠慢,急急趕來了,但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走了這麼長的時間,隻是不知,太子妃請高僧來所為何事?”
“哦,”劉玉瑤指指蘭雪堂的內室道:“是雪良娣生病了,我本想請高僧念念周圍,為她驅邪祛穢。”
“病了怎麼不找太醫啊?”他也著急道:“太子殿下可是知曉?”
“太醫說……隻怕沒用了……”劉玉瑤麵露難色:“太子也不知去哪了,雪良娣心心念念的想見太子一麵……”
“這……”常喜也露出為難的神色,搓著手道:“那唯有寄希望於高僧了……”
“嗯。”
常喜又原地轉了兩圈,忽的說道:“長安殿中離不開奴才,奴才還得回去,隻要是太子妃娘娘無礙,老奴就放心了。”
“您這就回去?”焦嬤嬤道:“大老遠的,累死累活來一趟,著什麼急啊,休息休息再走吧。”
“是啊,”劉玉瑤也道:“阿公別急著走,我讓他們用轎攆送你。”
“這可折煞老奴了。”常喜趕緊躬身說道:“老奴一刻也耽擱不得啊……焦嬤嬤,你送送我?”
焦嬤嬤一愣,看著眼下的常喜,似乎覺得他話中有話,在先皇後活著的時候,他二人還正值壯年,自己在宮中是橫行慣了的,唯獨這常喜待人寬厚謙卑,心眼也多,為皇後做了不少事,化去了不少的麻煩。
現在聽他叫自己相送,必然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的了。
“那奴婢就去送送常公公吧。”
劉玉瑤點頭應允,又說要派轎攆,還是被他給推辭了,無奈隻好放他離開。
這常喜年紀一把,心心所念還是她和太子二人的健康平安,宛如慈眉善目的爺爺一般。
她想著,若是有朝一日太子過的不必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了,一定要將常喜接到東宮來,好好的侍奉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