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必寬慰老身,老身活了大半輩子,對這生死最是通透,說不出來的一種感覺,就是覺得這孩子活不久了……”
畫扇一旁也趕緊攙著她道:“哪會呢,剛才看她的時候,除了氣色不好,也沒什麼問題啊。”
“精氣為人,精氣為人,無精無氣,那還是活人嗎……”焦嬤嬤忍不住落淚道:“太子妃娘娘……您進去瞧瞧吧,我實在不敢進,怕她見著我再生氣啊……”
劉玉瑤也不禁黯然傷神,若說生氣,孟雪看到自己才應該更生氣才對。
可憐她空有如花貌,又兼詠絮才,到頭來竟然落了一個這樣的下場。
她似乎是氣所有人的,但實際上隻氣她劉玉瑤一人的吧……
氣太子被她劉玉瑤奪走,氣焦嬤嬤也臨陣倒戈,氣自己鬥不過她劉玉瑤,所以現在看來,隻要當初的自己沒有嫁入東宮,應該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不如意,也不會將她年輕輕的性命奪走了吧?
“娘娘?”畫扇見她失神,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娘娘若是不想進去,不去也就罷了。”
焦嬤嬤這才注意到她的表情也很難看,隻當她是害怕,連忙打了自己一巴掌道:“看老身說的什麼混話,娘娘您尚還年少,隻怕見不得這醃臢事兒,還是老身去吧。”
“不用……”她輕聲說道:“我進去吧,太子不在東宮,總歸有人處理一下的。”
她說的沒錯,自己成親這麼久以來,不管是以前的弄影,還是焦嬤嬤,對她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要成為一個賢內助,她也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懵懂無知的劉玉瑤了。
在畫扇的攙扶下,她再一次走進了蘭雪堂的內室,屏風外頭站著一群太醫,一見她來了,紛紛跪下行禮。
劉玉瑤抿了抿嘴道:“免禮,雪良娣怎麼樣了?”
眾人麵麵相覷,卻不知如何回答,到頭來,又都將目光望向了那個一向給雪良娣看診的太醫。
那人見自己實在躲不過了,便趕緊跪下答道:“啟稟太子妃娘娘……”
他說完這話之後就搖搖頭,似乎是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劉玉瑤再一次詢問道:“真的沒有什麼法子了?”
眾人看向這位年輕的太子妃,她那一雙漆黑杏眸之內隱隱帶著水光,而她雙手也緊緊交握在一起,隱約透露出內心的焦灼。
在太醫院這麼久,這些太醫們自詡閱人無數,不管是達官顯貴家的妻妾,還是後宮中的妃嬪,每每有什麼病痛,也未見妻妾之間誰人是真正流露出關懷之情的。
眼下見劉玉瑤如此,他們竟然還有些心虛,恨自己醫術不精,無法給她一個交代。
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劉玉瑤的神情又瞬間黯淡下來。
雖說她未進宮之前,幹的是攔路搶劫的勾搭,但也從未動過殺人的念頭,雖說著雪良娣以前處處和自己過不去,但眼下已經大病一場了,為何上天還要奪取她花樣的年華。
忍不住有些唏噓,待她繞到屏風後頭,往裏麵看去,隻見雪良娣此時已經躺在床上了,旁邊的宮女正在小心翼翼的為她擦拭嘴角的血跡,時不時的抹淚啜泣。
“孟雪……”她走到床邊悄悄的叫了一聲。
床上的人雙目緊閉,病痛折磨的她宛如一具枯骨,被子下麵竟然好像空無一物。
“娘娘……”宮女抹淚道:“隻怕您是叫不醒雪良娣了……”
“啊?!”劉玉瑤大驚:“死了?這麼快?怎麼可能呢!”她趕緊伸手探去,在她的頸項隱約摸到脈動,激動說道:“沒死!這不還有氣嗎!你嚇死我了!”
宮女聽聞,哇的一聲哭喊出聲:“就算還有一口氣在,隻怕也時日不多了……”
劉玉瑤瞪她一眼道:“呸呸呸!你亂說什麼呢!雪良娣一定會沒事的!”
床上躺著的人雖然還有一口氣在,但也是氣若遊絲,好像誰打個噴嚏就能將這縷氣息吹散一般。
就在劉玉瑤愁眉不展的時候,畫扇悄悄的拉了她一把道:“娘娘,現在太醫都已經束手無策了,娘娘您要不要去請長安殿的大師來為雪良娣誦經祈福?”
“和尚誦經?”劉玉瑤露出疑惑的神情,要是放在以前,她絕對是不相信和尚誦經也能起死回生的,她隻以為那些和尚是為了騙有錢人家的錢才搬弄出來的一係列法式。
但眼下雪良娣隨時都能魂歸天際,而太子人還不知在哪呢,她能不著急嗎,一想到這個關頭,索性也不管那許多了,趕緊對蘭雪堂的大宮女道:“去長安殿請法力高強的大師來!就說讓他來救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