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重重攥緊了拳頭,看向首位之上的人道:“我一直覺得有人在暗中害父皇!不知三哥還記得嗎,當初我們年少,父皇身體何其硬朗,打馬衝鋒都不在話下,怎麼這幾年反而一天不如一天了,太醫倒是天天給開藥,但一點效果都沒有,別說父皇不想吃這藥了,連我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這藥裏麵有貓膩!”
太子微微一笑,抬手端起茶盞,用拇指摩挲著那光滑鋒利的杯口,輕輕吹了吹上麵的浮沫:“你信命嗎?”
李徇一怔:“你是說天道如此?”
“不管是人為,還是天道,閻王讓你三更死,不會留人到五更,命途的終點既然都已經注定好了,何必在乎過程呢。”
“可……若是人為,這也太可恨了些,不忠不義,爭得這天下又豈會是個明君?”
太子握杯子的手慢慢收緊,最終沉重的放在桌案之上:“若我此番出行,注定不能歸來,這也是命,躲的過一時,躲不過一世。”
李徇欲言又止,隻是眉頭深鎖。
在與書房一門之隔的外麵,七皇子李律一邊聽完了牆腳,心事重重的歎了口氣,剛打算離開,走了沒兩步,卻見畫扇急匆匆的往這邊來了。
畫扇低著頭猛的撞在了他的胸口上,一抬頭,頓時嚇的三魂丟了七魄,往後連退了好幾步,雙腿一軟剛要跪下,就被李律單手提著,給拎了起來。
“怕什麼,本皇子還能吃了你!”他舒展開眉頭,打趣著麵前這個膽小的婢女。
“沒,沒有……”倉惶無措的答了。
李律又道:“太子妃嫂嫂在哪裏?”
“在……在湖邊……”她說著,用手指了個方向。
李律點頭,鬆開畫扇的胳膊往湖邊去了。
他這一走,畫扇頓時覺得胳膊好像著火了一樣,摸摸了胳膊,臉頰幾乎紅透,想到自己是要來幹什麼的,趕緊往書房的方向去了。
這宮中的湖泊廣闊浩瀚,光是在東宮就占據了半壁江山,然而在這麼一片寬廣的湖邊找劉玉瑤卻不是難事,貴為東宮太子妃,凡是她在的地方,總得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唯恐她會出什麼意外。
更何況還是在湖邊,這麼危險的地方。
秋風拂麵,送來了不遠處人們說話的聲音。
李律眺目遠望,隻見在湖邊的涼風水榭之內,一群人正忙忙碌碌的進進出出,他快步往水榭內走去。
進了水榭才看到劉玉瑤的身影,隻見她正站在桌邊,小心翼翼的將一雙筷子放在桌上,左右看了看,又撤了墊筷子的東西,似乎還是有點不太滿意。
李律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劉玉瑤,隻見她一頭青絲隨便以布帶子紮在腦後,身上穿著一件寬大舒適的長衣,除去了一身的錦衣繁華,自己竟然還有點不敢認她了。
但她現如今的打扮又有幾分眼熟,越是打扮的樸素,越是與記憶中的某個人重疊在一起。
“太子妃嫂嫂!”李律高聲衝她叫道。
劉玉瑤聽聞扭過頭來,眾人齊齊行禮:“參見七皇子殿下。”
“都起了吧。”
李律大步往桌邊走去,一張少年人的臉上洋溢著明媚的笑容:“太子妃嫂嫂好忙啊!”
劉玉瑤也是展顏一笑,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一巴掌:“好久沒看到你了啊!是不是很少進宮啊?”
李律卻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進宮倒是常進的,隻不過沒來看您罷了!”
劉玉瑤不滿的鼓起了包子臉,不過還是拉了他往一邊走去,省的妨礙這些人布置桌案。
“你還說有空來找我切磋功夫呢!怎麼今天才想起來!”
“您還是饒了我吧,太子妃嫂嫂,我哪敢跟您切磋啊,萬一被三哥看到了,我還有命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哈哈大笑起來。
劉玉瑤也不禁被他的笑容所感染,這幾天煩心事一樁接一樁的來,自己要是再不找個人說說話,給自己找點樂子,那就恐怕真的得悶死自己了。
“別老說我啊,”李律又指著忙碌的宮人道:“這是在忙什麼呢?難道是在準備晚宴?”
劉玉瑤一拍巴掌,恍似想起什麼一般:“你留下吃飯吧!人多!熱鬧!”
“好啊,還有四哥,四哥也來了!”
“好!”劉玉瑤趕緊對宮人道:“再加兩把椅子,兩副碗筷!今晚四爺和七爺也要一起吃!”
“是!”
吩咐完畢,她終於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
“呦,這椅子還不少,我和四哥算這是沾了誰的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