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天水教曾位列宣國十大宗門,聲名赫赫,卻在一夕間舉教失去了蹤影,唯有弱小的旁支留存了下來。那是宣國走向衰敗的開始,十大宗門接連沒落,很多年後,宣國不複存在,天水教遺落的分支也在宣族遺脈的壓製下漸漸走向了終點。
隻有一脈香火的泉淩教覆滅,溪華教落魄多年早已失去傳承,唯潭清教山門聳立,卻遺失了上古天水教真正的教統。有人傳言,簡凝奪走的一件重寶,與天水教的神秘蒸發和宣國衰亡有關。
隻是,潭清教一舉非但沒能把自己從簡凝逃脫的嫌疑中摘出來,反而引起了城主府猜忌,連宗門收徒也必須要避開各路眼線。蕭凡不禁好奇,被全城通緝的泉淩教少主,到底從城主府順走了什麼寶貝?
古老城池上肅殺的通緝令,城主府重賞活捉,其中的貓膩太過引人聯想。鹿南山穀中潭清教收徒的使者,對資質優秀的凡人態度不一,也許正是潭清教未雨綢繆,早在多年前便送出信物避免特殊情況的發生,卻自知仍然防不住有心人的各自窺探。
蕭凡眉尖微挑,潭清教收納的凡人弟子混進了各大宗門和城主府的眼線,進入內門的人,家世背景必然要經過嚴格盤查。
如此一來,還真是誤打誤撞地攪了進去,又不明所以地避開了一劫。蕭凡不禁揚起了嘴角。
“仙師,您的酒…”侍從抖了一下,他居然看見這個披著黑鬥篷、足不沾地的古怪老侏儒笑了,還笑得這麼銷魂!
蕭凡冷颼颼地刮了他一眼,麵無表情提酒離去。阿銘化形一隻黑貓,懶洋洋地趴在她肩頭。正要走下旋梯時,餘光恰好瞥到兩個行色匆匆的人影,蕭凡一怔,人已經消失在街角。
酒旗有些殘破,油膩地歪在店鋪門前。屋舍內卻幹淨而陳舊,桌案整齊,木窗前爬滿了宣城特有的草木。一個中年道士和一個八九歲的書童穿過門廊,徑直走進了一處院落。
屋門自開,一名麵色冷峻的少年盤膝而坐,睜開了雙眼。
“少主,有線索了。”
“今日有人出售碧犀鳥的靈蛋,火炎玉有了反應。我觀靈蛋上有胭赤之色,若此人去過荒山中難尋的胭血之地,手中必然有胭血石。”
“此人隻出售了一些靈草和異獸之物,且有九葉苓此種療傷寶藥,要求隻以同等價位的吸髓花進行交換。裕寶樓一時緊缺,便讓他明日複去。”
中年道士說完,少年思索了片刻,“除卻百萬荒山,便隻有西疆大裂穀有這樣的地方了。宣族人尚不知胭血石於我有用,此人什麼模樣?”
“鬥篷遮麵,身量極短,是個脾氣古怪的老侏儒。肩上有一隻碧眼黑貓。少主…”
少年垂目沉吟,驀然抬起雙眸,厲光陡現:“不必去了。閣下既然跟來了,何不坐下一談!”
殺機乍起,銀光刺亮,一柄巨大的銀蛟剪被少年祭出,屋舍在瞬間支離破碎,碎木橫飛。一瞬間,除卻以三人為中心的地域,整座院落轟然倒塌,一股股靈能攪動鋒銳氣流,四麵八方衝擊開去。
空間驟然波動起來。墨色翻旋,一隻拳頭擊向大地,一聲巨響發出,丈許的青石板轟然斷裂,碎石迭起,一道長長的溝壑極其迅速地向三人奇襲而去。震蕩未止,一道金光驟閃,犀利的獸爪已罩麵而來。
少年一驚,這樣的速度簡直駭人聽聞,下意識便想這是用獸爪祭煉出的靈器,相比銀蛟剪的靈能尚弱一等。巨剪破空而來,銀色的華光化作一層堅不可摧的水幕,層層疊疊,如冰牆橫推,險險將獸爪阻擋在外。
讓少年吃驚的一幕發生了。
金色的獸爪毫不閃避,重重擊在了水幕之上,如金鐵相撞、兵戈猝鳴,堅實的水幕轟然破碎,銀色的碎片頓時化剛為柔,湧動著將巨力化解開去。即便如此,少年也當胸一沉,仿佛被重錘敲過,氣血一陣翻湧。
這是什麼東西!
三人吃驚了一瞬間,一道漆黑色的影子便直襲而來,少年麵色一厲,殺意大盛,背後長劍一分化五,刺骨的寒涼劍氣瘋狂交織,逼向黑衣人全身。人影遲疑了一瞬間,竟如同無骨遊魚般扭轉前行,將盲點劍穴一一化去,直衝少年。
少年冷峻的麵容微微變化,嘴角牽起一絲諷笑。下一瞬間,少年竟也放棄了劍意,劍氣聚攏交織,防困周身要害,猛地一掌擊出!
這一掌變化無窮,竟有以柔化剛之妙,與銀蛟剪的變化相輔相成,周圍粘滯了許多。空氣中彌漫起點點濕意,殺機刺骨,避無可避。一掌之下,碎石被帶起的罡風寸寸刮割成齏粉,卻漂浮在空中,停滯不落。
這看似陰柔的一掌,卻強勢而剛硬,直欲將人一掌擊裂。